72. 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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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跳进水潭,将龙芸带上岸。
水术课已结束,人都走光了。微微过来找龙芸,发现她泡在冰冷的水潭里。
微微眼中含泪,抱着她道:“姐姐他们是不是又欺负你。”
龙芸躺在微微臂弯上,轻轻摇头:“不算欺负。就是正常的修行吧。”上一世修行,也是这样过来的。
微微咬了下嘴唇,用手扒向心口的龙鳞,道:“姐姐,这片龙鳞,我还给你。”
龙芸按住她的手,脸色苍白,“我取下来,你又还我,那我不是白疼了吗?”
微微眼中含泪,“姐姐你干嘛对我这么好。”
龙芸抬手刮了下微微的小鼻子,道:“我就你一个妹妹啊。”
*
站瀑布回来,龙芸浑身冰凉,全无力气,却不能休息。
功课积下一大堆,还有十遍《静神咒》,一遍都没抄。
眼看再有两日便有跟师尊的单修课,龙芸不得不勤奋了一回,跟微微一起去逍遥殿上晚课,赶作业,抄《静神咒》。
那《静神咒》文字诘诎聱牙,又故弄玄虚,难记难诵更难写。龙芸一边抄一边骂,字写得跟鬼画符一样,张牙舞爪。
撄宁看了她的大作,忍不住道:“师尊罚你抄写《静神咒》,是为了叫你清心静神,但我看你这字,怨气冲天……岂不辜负师尊良苦用心。”
龙芸扬眉道:“你给我抄?”
撄宁遁了。
眼看过了亥时,撄宁见龙芸面无血色,憔悴已极,将她赶回宿舍休息。
龙芸回宿舍又抄了两遍《静神咒》。这样一数已经五遍了。明天再抄五遍就可以交差。
这时已经半夜。龙芸跟微微都累坏了,倒头便睡。微微失不失眠,龙芸是再没力气过问了。
睡没多久,早课集合的钟声,如催命一般响起。
龙芸躺在床上,浑身无力,动弹不得。
微微道:“姐姐,再不起床,就要误早课了。”
龙芸道:“我不去了我好困。你去,帮我请假。”
微微犹疑道:“可是姐姐,昨天没去,今天又不去,师兄会不会骂啊……”
龙芸道:“没关系。大师兄大师姐都不在。不去就不去吧。”
这时就有人来叩门。
“起床!”楚凌云叫道,“昨天没去,今天不去说不过去吧?”
龙芸和微微双双躺在床上装死。
早课钟声越敲越急。再不去就要迟到了。楚凌云自己走了。
龙芸松口气,以为可以睡懒觉了。谁知没多久,宿舍门“砰”一声开了。
“你们两个——”石栎的声音响起来,“太不像话了!我跟浩汤不在,一个个连早课也不出了?”
石栎一手一个,拎住龙芸和微微的耳朵,将她们从被窝里揪起来。
姐妹两个一个比一个哭得凄惨,说自己头痛眼花全身无力。石栎道:“身虚体弱,不是更应该好好修行吗?”
就这样,不情不愿的两姐妹,被石栎提溜着,跟在大部队的最后,爬去上清峰顶出早课。
龙芸也没力气关心石栎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好容易爬到上清峰顶上,她气喘吁吁抹了把汗,找了个棵松树坐下,闭上眼睡觉。
睡了没一会儿,耳朵就被石栎揪住了。石栎斥道:“是静坐,修行,不是睡觉!……”
龙芸吃痛大叫:“疼疼疼师姐松手!”
清晨的第一束阳光照在龙芸身上。周身暖意融融。龙芸有点迷惑。她到底应该啜饮清晨的朝露,还是撷取清晨的阳光呢?
如果修水,她就该采朝露;如果修火,那就该采阳光。
只是,继续修水的话,浩汤给她输的火灵,就全都浪费了。
但要是采阳光修火,水术课怎么办,会被继续罚站瀑布吧。
离早课结束还有小半个时辰,石栎走来龙芸和微微身边,单独把她俩叫走。
“你们两个,跟我来。”
微微十分惶恐,看了看龙芸,对石栎道:“栎师姐,早上偷懒是我的主意。你不要罚我姐姐!”
龙芸摆出一副差生破罐子破摔的模样,道:“我就没上过几次早课。要罚就罚呗。反正我一天到晚都在受罚。多一次不多,少一次不少。”
石栎没好气道:“少废话。跟我来。”
龙芸知道自己眼下跟石栎相去甚远,打是打不过的,跑也跑不走。老实跟在石栎身后。
三人一道下了上清峰。龙芸有点忐忑。不就是旷了早课吗,不至于要去戒律院吧?
幸好石栎没往北边走,而是折向东面。
石栎带着龙芸和微微上玉清峰,一路到帝王殿。
一路上石栎脸色铁青,心情极差的模样。龙芸和微微老实跟着,不敢造次。
微微心里害怕,又不敢问石栎,只能小声问龙芸道:“姐姐,栎师姐干嘛带我们来玉清宫啊?”
龙芸道:“还能为什么。叫我们赔礼道歉呗。”
真是受够了。被师尊叫来玉清宫道歉,又被师姐叫来一次。
算了道歉就道歉。这种时候就要向撄宁学习,管他对面是不是仇人,该滑跪就滑跪。
此时玉清宫早课尚未结束。帝王殿内外有四百余名弟子正在上早课。一半人在殿外练功习剑,一半人在殿内打坐诵经。
石栎旁若无人般地从众弟子当中穿过,带着龙芸和微微,大步走到帝王殿门口。
帝王殿上首莲台之下,莲颂、方技、师书一字排开,正襟危坐,率群弟子诵读经文。
帝王殿坐北朝南,东首和西首各放置一件神器,分别是八卦炉与息壤。火土两系的弟子分作两拨,围绕在两件神器周围修行。
八卦炉是一只赤金铜炉,此时炉中火焰熊熊燃烧,仿佛能熔金锻铁。龙芸站在门口,隔着很远都能感受到火焰传来的一波波热浪。
她能感受到,殿内的弟子当然也能。八卦炉旁边没有人敢坐。所有弟子都隔开了一段距离,却也一个个汗流浃背。
龙芸本是水修,因为之前曾吸食他人火系灵力,再加浩汤的火灵,体内火脉得灵力充盈,此时竟跟八卦炉发生感应。前一日站瀑布,火脉受到损伤。这时便被八卦炉传来的火灵养护,浑身上下十分温暖舒服。
莲颂抬眼看见石栎。毕竟是上清宫的大师姐,又是大昊敕封的公主,身份尊贵。晾在门口肯定不合适。她转对旁边的师书道:“你去看看,她来干什么。”
师书离席,穿过大殿,走到莲颂跟前,鞠躬问好:“玉清宫师书,拜见上清宫石栎师姐。不知师姐有何见教?”
石栎问:“你们早课结束了吗?”
师书道:“再有片刻,便结束了。”
石栎双手一抱,站在门前道:“那好。我等你们下课。”
师书向石栎施了一礼,接着又回去座上。
石栎耐心地等在帝王殿门口,直到帝王殿外传来早课结束的钟声。
钟声一起,石栎便穿过满殿的玉清宫弟子,大踏步地朝莲颂走去。
龙芸微微不敢落下,紧跟住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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