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大漂亮
他浑身绷紧，凭本能动作。
素白的手腕猝不及防被骨节分明的大手抓住，用力一拉，江颂宜只觉得重心不稳，整个身子被拉入床幔中。
天翻地覆，两个人的位置互调，江颂宜在下，闻人清撑在她身上，一只手捏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触碰到脖颈，只一线之差就要掐上去了。
麦色的、肌肉线条明显的手与雪白纤细的脖颈形成强烈的反差。
“？？？”江颂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视线被他整个人占据。
“你做什么，快起开。”她挣了挣手腕，闻人清见是她，悬起的心彻底放下来，松了手。
声音冷漠，目光探究。
“敢捏朕的鼻子，你好大的胆子啊。”
两个人挨得近极了，按常理说，江颂宜多少该有点不好意思，但她没有，直勾勾地跟他对视，杏眼圆睁，眼底清澈，反倒是闻人清先不好意思了，往旁边一翻，两个人并排躺在明黄色的床帐下。
被人质问了也不着急，江颂宜面不改色地说瞎话，“奴婢是关心陛下，看看您死──不是，您的圣体是否安康。”
闻人清当然听出来她是来看自己死没死的，一时气短，转头又想开了。
──至少她关心自己不是吗，没有不管不问不是吗？
他仰躺着，看着头顶的床帐，叹了口气，“朕好得很，你可以放心了。”
“可我听人说，你接见梅太师时忽然晕厥，昏迷了一天一夜，这是真的吗？”
“是，也不是。”闻人清神色晦暗不明。
江颂宜侧过身子，好奇地凑过来。
“什么意思？”
“忽然晕厥是真，身体不适是真，不过昏迷不醒是朕让皇后放出去的假消息。”
她疑惑问道：“为了压制太后？”
闻人清耐心地跟她解释：“有这个原因，但不全是。近日暗卫来报，说藩王蠢蠢欲动，但碍于如今国家安定，百姓安居乐业，此时动手不得民心，恐遭天下人唾弃。
朕卧榻之旁，岂容他人安睡？正好借此事试探藩王们一番，看看谁有不臣之心。”
江颂宜啧了一声。
她就说事情没这么简单。
话是说开了，但她还有个疑问。
“你……为什么肯跟我说这么多？”
闻人清冷淡地扫了她一眼。
“这主意不是你出的吗？”
江颂宜嘴巴张得能吞下一个鸡蛋，她手足无措道：“哪有，我什么时候给你出过主意了。”
开什么玩笑，这可是前朝大事，古往今来多少王朝都有后宫不得干政的规矩，本朝亦有。
她可不想因为议论朝政掉了脑袋。
闻人清同样侧过身子，一只手曲起，撑着脑袋，目光玩味。
“不是你提醒朕的吗？母后最爱她的权柄尊位，朕自幼流落在外，她无法全然信服。朕现在就是要让她知道，除了朕，她没有别人可以依靠了。要想继续安享荣华，就在宫里安分地待着。”说着说着，江颂宜忽然觉得面前的这双眼眸逐渐变得冰凉。
道理其实很简单，只看人愿不愿意狠下心做。
闻人清以前奢望着母后能像他的养母对待孩子一般真心待他，现在他已经彻底接受这是不可能的事。
他让她在后宫独大，对福安嚣张跋扈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吴太后的娘家子弟进国子监读书，将来入仕为官。
现在，他要收回这一切了。
江颂宜干笑了一声，撇清关系道。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只是跟你讲了一个我养狮子狗的故事，其他什么都没说。就算是皇帝，也不能硬把这锅扣我头上吧？”
闻人清一阵无语，大力地揉了揉她的头，趁机发泄。
江颂宜直往后躲，“松手松手，发髻乱了，我好不容易梳好的呢。”
一个没留神，滚到床下去了。
闻人清登时伸手想拉住她，但没来得及。
江颂宜滚下床，没刹住，又往外滚了两圈，撞到了柔软的身躯才停了下来。
二公主被她这一撞，没站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哇地一下哭出声。
孩子凄惨的哭声在耳边炸开，江颂宜顿时脑瓜子嗡嗡的。
闻人清看清是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翻身下床，伸手将孩子抱到了怀里，熟练地拍背安慰了起来。
“秉宁乖，看着父皇，不哭了好不好？”
江颂宜听着他哄孩子的声音，整个人还躺在地上，懵懵的。
闻人清见状，单手抱着孩子，另一手空出来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外边的小太监闻声而至，江大人进屋他是知道的，但二公主是什么时候偷溜进来的啊？
他顿时头大，跪在地上请罪。
“奴才该死，没能尽好当差的职责，让二公主进殿搅扰了陛下休息。”
闻人清轻柔地用衣袖擦掉孩子的鼻涕眼泪，温声道。
“这孩子人小鬼大，一天比一天精，不怪你，出去吧，这次把门看好了，没朕的命令，不许让皇后和太后以外的人进殿。”
“是。”小太监松了一口气，缩着身子出了屋。
二公主渐渐止了哭声。
闻人清颠了颠怀中的孩子，用手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头，训道。
“小鬼头，你的乳母跟宫女呢，怎么没跟着你。”
二公主哭得鼻子眼睛都红了，粉雕玉琢的孩子，跟观音座下的小童子似的，哪怕大哭大闹也不会讨人嫌。
她大着舌头，磕磕绊绊地解释了半天。
闻人清大概听明白了。
原是乳母送孩子过来，走到御花园的时候内急，出恭去了。宫女们让她在御花园里玩耍，她人小个矮，趁宫女们没注意，偷跑到承明殿来。当值的太监犯困，眯眼打哈欠的功夫，叫她偷偷溜了进来。
“下次不许这样冒失了，不然父皇就罚你，不许吃你最爱的牛乳糕。”
二公主扁了嘴，委屈巴巴地说好。
江颂宜养过长姐的孩子半年多，那会儿安儿就比二公主大一点，她是个喜欢孩子的人，见此心都软了，忍不住道。
“你别训她了，她才这么点大，她懂什么呀。”
闻人清不认同地瞪了她一眼。
“孩子不能惯着，否则长大了跟她姨母一个样怎么办？”
江颂宜耳闻过福安长公主的嚣张事迹，动辄不高兴就鞭打身边伺候的人，闻人清常常得给她收拾烂摊子，给受伤的宫人发上多多的伤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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