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老头乐
《她下围棋主打暴力净杀》小说免费阅读 ydxs8.com
聊得太晚,言宜歌和庭见秋在谢家一楼的客房里留宿一夜。
两人今天才刚认识,却遍历棋盘之上的针锋相对,与记者会时的并肩作战,如今又即将成为同事队友,哪怕是挤一张床上睡觉,也不觉得尴尬。
睡前,庭见秋终于有时间查看手机上的微信消息。
从昨天傍晚得知要迎战言宜歌的那一刻起,她就忙得没停下来过。如今微信里堆满了新消息。
师门群里,老徐、师弟小明、师妹小媚刷屏一般的“加油”和“恭喜”。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得知她取得亚军的消息。满屏都是老徐爱用的老年表情包,喜庆得像过年。
佩佩夸张地发来了四五十条消息。她看到庭岘的新闻,担心庭见秋情绪不好,发来很多她刚捏成的黏土小猫照片。她知道庭见秋看到这些会开心。
还有江陵棋院的大群里。
明明她输了棋,赵良甫老师和祁同贤院长还是在大群里发红包庆祝。在平日里只有棋讯、今日却热闹非凡的群里,她见到了很多或熟悉或陌生的名字。
她将聊天框拉到最底,寻找她最在乎的一个人的名字——
季芳宴没有回复她的消息,她知道,这是老妈特殊的默许。
庭岘的猝然离世,于她,于季芳宴,都是抹不平、化不开的一道疤。伟大利他如超人一般的母亲,是只存在于文学作品里的形象,季芳宴不是。季芳宴是凡人,如蚌怀沙,却十三年不见成珠,伤痕累累的怀抱无法敞开来,拥抱这世上唯一与她共呼吸同痛苦的女儿。但庭见秋都懂,不责怪她的不够无私,知道她的每一寸温柔都无比珍贵。
*
翌日,庭见秋醒得早,换衣洗漱完毕时,言宜歌还侧身昏死一般睡着,一头黑发压得蓬乱,头下枕头不知怎地被她压在两腿之间抱着。庭见秋见她不修边幅的睡相,顿悟昨晚为什么做梦被复活节兔子踢。
至客厅,谢砚之正在餐桌前吃早点。
邀请赛结束了,他却穿得比做工作人员的时候还板正,换了身裁剪合宜的铅灰色西装,胸前敞开,昨天挂着工作牌的领间,系着庭见秋认不出牌子却本能觉得价格不菲的黑灰纹领带。
见她来,还有些没睡醒的脸上现出笑意,抬手朝她挥了挥:
“早。”
一桌的花式,有中有洋,显然是谢颖不知道她们爱吃什么,索性把眼见的款式全部买了一遍。
她应了句“早”,顺势坐在谢砚之身边,捡了个最实在的白面香葱花卷,就着豆浆吃,无意地向谢砚之身上一瞥。
她的视线顺着熨得平整的衣袖向下看去,西装袖口微露出半截白衬衣,别着暗金色的袖扣,纹样精致华美。白皙的、腕骨分明的手腕上,嵌着不分明的浅痣。
庭见秋问:“今天有工作吗,穿成这样?”
谢砚之大方地任她看:“要见江陵长玫的赞助方。”
庭见秋又问:“谢颖老师呢?”
“一大早就出门,去准备给你俩的合同了。这周应该能寄到棋院。”
庭见秋感激地点点头。
谢砚之沉默半晌,斟酌着问:“见秋,昨天我妈说的,你真的想清楚了吗?言宜歌和京城华一不合,我妈也对元修明有怨,但你和京城华一、棋协体制,没有任何矛盾。如果加入我妈的棋队,和京城华一对立,难免会有一些受到掣肘的地方。”
庭见秋安静听着。
“那个记者只是吓唬你,事实上只要你能力够强,等风波过去,庭老师的事情根本不会到影响你的职业生涯。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给你写推荐信,京城华一恐怕困难,但武昌麒麟、喜州淮造,我都能说得上话。”
庭见秋认得他眼里恳切的善意。梅花鹿的眼。被山峰之上初化的雪水濯洗过一般,清澈温柔。
庭见秋展颜:“谢谢你,我已经考虑好了。”
当身处不公平的体制之中,如果不站在反抗的一侧,随波逐流,与加害无异。
虽然谢颖说,棋手只需要下好手上的棋。但如果行有余力,她希望围棋所处的外部环境,能变得更好。
言宜歌顶着一头杂草丛生似的头发,半梦半醒地逛进饭厅,仍穿着谢颖略显短的睡裙,见到谢砚之的一瞬,她一激灵,睁大眼:
“哟,谢砚之,一大早对着空气开屏呢?”
谢砚之冲她微笑,不答,只重重地咬了一口手里的牛肉三明治,嚼嚼。
言宜歌接着:“都四月底的天了,还穿你那漂亮外套?不热得慌?”
谢砚之当没听见,端起用过的餐盘和喝了一半的咖啡,利落起身走人。
言宜歌不依不饶:“害羞啦?别走啊……脸没红,不会一大早还涂粉底液了吧?”
庭见秋这才发现谢砚之一贯的盛装之下,有刻意打扮过的痕迹,淡淡的,一笔不重。这是既要打扮、又不能让别人看出来自己打扮的痕迹。以及他发稍、耳畔、袖口,悄弥漫出来的香水气息。
谢砚之把餐具放在厨房水槽里顺手洗了,又折回来,不忘拍拍庭见秋的椅背:“你走的时候,我开车送你回棋院。”
言宜歌:“我也要回家,怎么不送我?”
谢砚之微笑,慢声提示:
“出小区有公交站台,转两班就到你公寓楼下。记住千万不要打车,毕竟你现在还有一百多万的债要还。”
说完闪身跑了。
言宜歌气得牙痒,抬手扒拉一把头发,拉开庭见秋对面的座位,抓起桌上看起来最贵的蟹黄拇指包,一口一个。
“你俩有仇?”庭见秋好奇问。
言宜歌扁了扁嘴:“你想象一下,如果从你十几岁起,就有这么一个人,你怎么也赢不了……”
庭见秋试着想象了一下。很难,她从小都是当那个怎么也没法被战胜的那个。
“……他呢,当着外人的面,还总是一口一个宜歌师妹,鼓励你,说你有进步,就差一点就赢了,所有人都说他是模范师哥。”言宜歌皮笑肉不笑地举起叉子捶向桌面,咚一声响,“私下下棋的时候,怎么狠怎么下,盘面上到处都是阴招,杀光你的大龙,就笑眯眯的,说什么哎呀怎么又杀光了,师哥不是故意的。”
庭见秋笑说:“我一直觉得他非常体贴善良。”
“对不熟的人,他是这样的,很能演。”言宜歌不忿地拖长音,“老戏骨。”
庭见秋面露了然地点点头,不知认同后那句“能演”,还是前半句“不熟”。
*
搭谢砚之的便车回江陵棋院,是庭见秋人生中第一次坐豪车。
也是人生中第一次体验在高架上以五十码的速度爬。
在高架上爬了十分钟之后,庭见秋眼看着一辆辆远逊于自己的车变道超车,更有甚者边超车边示威似的摁喇叭,深感蒙羞,忍不住侧过脸问身在驾驶座、气定神闲地把着方向盘的谢砚之:
“我第一次坐这么好的车不太懂:请问两百万以上的车是没有油门是吗?”
谢砚之面不改色:“哈哈,你很幽默。”
庭见秋瞪大眼睛:“你不会是第一次开高架吧?”
其实这是他二十岁拿到驾照之后,第一次开车。
但他绝对不会说。
又一辆三万的车扭动着车屁股,从左侧超越后,插进了庭见秋身前的车位,一颠一颠地开远了,转向灯、车尾气都写满嘲讽。
庭见秋自诩心志强大,情绪稳定,唯二弱点是贪吃和好胜,最受不得这种挑衅,抓狂:“高架限速八十码啊八十码!”
谢砚之不语,眼尾耷拉,有些委屈。
“你别演,小歌跟我说了你是老戏——哎你怎么突然加速——”
窗缝之间,风鸣声陡然变得嘈杂,盖过庭见秋不自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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