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落幕

建初七年，也是岑烟来到大庸的第五年。

一场大雪之后，燕还接叔叔的灵柩回朝，大庸终于结束了四年战乱，也在这一年，大庸改国号为太平。太平元年，是属于燕还的第一年。

金丝楠木的圆桌上，金饰玉珮压着朱锦，这是皇后大婚礼服。岑烟一手托腮，自那夜之后，她已回到了鎏金城。面前系统界面上有个好大的图标，写着【任务完成】四个大字。她已经完美完成了送燕还登基这个任务。只要轻轻一点，就能回家。

“要不体验一下皇后大婚再走？这种沉浸式体验可是很难得的！”

【你上次说看看遗诏到底在哪再走，跟小宝道别之后再走，去皇城看一眼再走，体验一下燕还到底行不行再走，到底什么时候走？】

“呃……不着急。”

【要不在我给你接个新任务，在这里体验做全世界最尊贵的女人，体验宫斗政斗最后做上女帝陛下的剧本？】

“那……那也不必。”岑烟知道系统在讽刺她，话又说回来，传位遗诏居然在赐婚诏书里面，撕开锦段就能找到。岑烟不禁想，燕还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赐婚诏书在哪？

如今事事尘埃落定，从前知不知道已经不重要了。

通明殿外脚步声哒哒哒哒，一只黑狗跳了进来，岑烟见了道：“小宝，过来。”

她狂揉狗头，看得倚在门口的燕还酸溜溜道：“要是没有小宝，你都不肯跟我回鎏金城。”

岑烟笑道：“你怎么还在这里？大婚前我们不能见面，不是该回皇城了吗？”

燕还走过来，和小宝一样席地而坐，他靠着岑烟的腿说：“我们没有见面，已经很久了。”

他是指那四年，岑烟伸手摸了摸燕还的头发，她又看了一眼【任务完成】的按钮，突然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离开吗？”

她在说那个四年，燕还抬头问：“为何？”

岑烟趴在桌子上说：“因为我想要回家。”

燕还想了想说：“青州、静临村？还是……”

他说了一个很陌生的地方，或许是岑娘子从前和母亲生活的地方，岑烟道：“都不是，我家在一个很远的地方。”

燕还歪头问道：“在哪？我陪你去。”

岑烟：“很远很远，远到我们没办法过去。”

燕还并没有听懂岑烟的话，问道：“那里有什么？”

岑烟道：“有我的家人，还有朋友。”

燕还听了，低下头犹豫道：“你现在……还想回家吗？”

岑烟道：“如今万事尘埃落定，如果有一天我不见了，你……”

“你还要走？”燕还一下子站起来：“为何？！你就这么不喜欢我？”

“不是……只不过……”岑烟实在不知该如何说，匆忙之下找借口道：“我……不能生小孩……”

燕还却道：“那又如何？找个合适的孩子过继过来就是。”他抓着岑烟说：“不行！你不必在这里出嫁，现在就跟我回皇城！”

“燕还……等等……”

他拽得太用力，岑烟猝不及防，不甚将朱锦上的玉扯了下来，落在地上摔碎了。岑烟连忙去捡起来，连声道：“抱歉……我不是有意……”

燕还将她手里的碎玉取走，道：“碎了就碎了……”

二人相对无言，燕还站起来说：“是我太着急了。”

说完便离开了通明阁，小宝看看燕还离开的方向，又看看岑烟，最终回到岑烟身边，鼻子拱开她的手臂钻到岑烟怀里。岑烟抱着它说：“要是能带你走就好了。”

她捡起一块遗漏的碎玉，打定主意般站起来，追着燕还过去。

在行宫寻了半日，才找到燕还，燕还坐在高处，颇为失意的样子。岑烟走到他身边，和他坐在一起，看着远处的落日，她踌躇道：“我再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燕还手里还捏住那块碎玉，道：“什么故事？”

岑烟道：“这次讲一个神话故事。”

岑烟把她来到这里的经历告诉给燕还，她把系统换了一个容易理解的解释。随着她的叙述，过往种种飞在眼前，燕还听完，沉默了很久才说：“所以，你现在要回到属于你的世界？”

岑烟道：“我不知道……我好像……”

燕还：“好像什么？”

岑烟：“好像舍不得你。”

燕还道：“真的？”

岑烟点了点头，燕还问道：“你叫什么？原来的名字。”

“曾嫣。”

“曾嫣……”燕还喃喃念了一句，他笑了笑说：“也是阿嫣……”

他看了看岑烟，想要说挽留的话，可又觉得那样不尊重岑烟，所以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良久他才说：“如果真的要走，可以多陪陪我……多陪陪我再走吗……至少让我送你……”

岑烟点头：“嗯。”

二人相依而坐，直到夕阳完全落下。如今的燕还难有闲暇，没坐多久就被内侍请走。看着他离开，岑烟道：“燕还！”

燕还回头，岑烟又不知从何说起，她笑了笑说：“一会儿你再来。”

燕还答应了声，待他完全消失，岑烟把手指放在完成任务的按钮上。

“系统，回去之后，你也要消失了吧？”

【是的。】

“那么……再见了。”

【玩家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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