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桂花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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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君朔回来那天，拥住钟灵媛抱了好久好久。

之后沐浴焚香，剃须换衣，去给严氏磕了头，就带着钟灵媛挨家挨户地去道谢。

他似乎已经是恢复了之前那般风度，唇角微勾，游刃有余。

裴珏大抵是心虚，又或是想弥补，圣驾亲临，赏赐诸多，钟灵媛都被皇后请进宫好几回。

雷霆雨露皆为君恩，臣子当对君王毕恭毕敬，哪能有半分怨言？

蔺君朔又是风光的荣阳侯了，蔺氏没从四族除名，仿佛之前的颓然都是错觉。

来侯府的人又像之前那般多了，蔺君朔却远没有之前的好脾性。

他打听得清楚，凡是钟灵媛当时登门去求被拒之门外的人家，蔺君朔都好好地记着。

早晚的事，一个都落不下。

他也不爱穿一些浅色清贵的衣裳，显得更沉稳了。

钟灵媛嫌他打扮单一，总给他特意添些，这时候蔺君朔是乐意穿的。

蔺玄瑞和蔺玄锦开始去武场习武了，蔺君然又回了书院。

到了蔺君朔二十九生辰的这日，侯府办了个不大的生辰宴，请的都是当时为他出头的人。

患难时的好友，心照不宣地多了交情，场子都热络了起来。

钟灵媛跟许多夫人小姐们聚着聊天，月丹使人过来叫她，说前院侯爷要桂花酥和稣黄独。

钟灵媛想着他是想这一口了，起身去厨房准备。

妇人少女们调笑她，“早听闻夫人这两样点心做得好，千金难求，侯爷更是稀罕！”

“是啊，不怪说侯爷念着夫人您呢！”

钟灵媛就应和地笑，说：“等会我多做点，叫大家都尝尝！”

“那可真是有口福了！”

钟灵媛不在意地笑笑，转过身去忙活了。

她不去听嘲讽辱骂的恶言，更不去听谄媚奉迎的恭维话。

有时候人们不会看你做什么，她钟灵媛今天是一品侯夫人，就算是去浣衣锄地，也有人会说中听的话。

*

钟灵媛差人将做出的点心送去一半给后院，又领着人去前院了。

蔺君朔看见她，眼神都亮了。

“你怎的还送来了。”

他让侍女将几碟点心端给客人，随手拈起一块塞进嘴里。

“叫下人们来就……怎么是你做的？”

蔺君朔狠狠咽下口中的食物，“我不是使人去草露街后街巷去买吗！”

钟灵媛错愕道：“你说是想吃桂花酥和稣黄独，我便以为是……”

蔺君朔的动静太大了，周围的大人们惊了一瞬，才开口揶揄他。

“原来这点心是蔺夫人亲自下厨做的啊，这倒是我们有福气了！”

言四公子是最能调笑的，当着蔺君朔拉着的黑脸拿了一块丢进嘴里，煞有其是地挑了挑眉。

蔺君朔一个眼刀飞过去，恨不得剜了庆川。

这还真不怪庆川，蔺君朔说的是想吃糕点了，给大人们来点。

府里惯常是不吃糕点的，总是夫人做的这两样侯爷偏爱些，怎么能想到是去外边的铺子里买？

不过他也是个蠢的，全京城的人都知道钟灵媛做的吃食就算是焦炭，蔺君朔也不舍得让旁人吃。

在场的都是熟悉的人，很不给蔺君朔面子，糕点太干，就着茶水用得飞快，直夸钟灵媛好手艺。

蔺君朔拉着钟灵媛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侧，赌气又委屈地说：“今天就罢了，往后你可莫叫别人吃了。”

就像是钟灵媛当年在后院喂狗的时候，本该是他一只狗的吃食，怎能随便就分给别的动物？

他这腻乎的样子，众人都是见怪不怪的，唯有钟灵媛撂不下面子，随意在盘上抓了一块就塞进了男人口中。

“桂花酥都堵不住你的嘴！”

*

桂花酥？

裴奕有些恍惚，旁边的大人叫他。

“王爷，点心，不来一块？”

他抿了抿唇，伸手捏了一块桂花酥。

色泽大小，入口芳郁。

裴奕舔了舔唇，对上了蔺君朔的目光。

蔺君朔笑笑，“王爷觉得内子的手艺如何？”

裴奕捻了捻手指，“甚好。”

许多年不尝到这个味道了，当时只隐隐觉得有些腻味，后来再想吃的时候，早已经没那个机会了。

他虽在蔺君朔这件事上出了力，却也与在座的各位都不是太相熟的关系。

换句话说，他与谁都不是交好的关系。

因此他是最早离去的。

天色尚早，裴奕负手闲步，决定去皇宫慰问一下自己的皇兄。

御书房内。

裴奕不客气地寻了一张木椅来坐，抬眼打量了几下。

不管看多少次，这里的摆设都没变过。

裴珏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就继续低头处理公事了。

“朕没想到，你真做到此步。”

裴奕不以为然，“臣弟也没想到，皇兄也真的能做到这步。”

裴珏蹙起了眉头，“你明知这已是下下策，朕自当保全蔺君朔的！”

功名半纸难保，他总不至于要了蔺君朔的命。

裴奕冷笑了一声，眼底蕴起凌厉，正视帝王。

“皇兄也明知，臣弟自当保全她！”

裴珏的脸色愈发沉了，他有时觉得，这个弟弟比他更适合作为天子。

裴奕偶然散发的天子气场，让他这个做皇兄的都不寒而栗。

可裴奕很有反骨，也真的是忠诚不二，他们兄弟二人自小帮扶，如今他是越来越看不透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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