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四十
款冬原本想要将小满带回本草堂,她不能将这样的小满送去和安坊交到孙嬷嬷的手上。然而小满的伤势太重,仅仅离开朱雀坊的那段路,途径巡夜的士兵时,队伍里的巡犬都能敏锐地捕捉到转瞬即逝的那股血腥味,停下来朝着屋顶扯着喉咙吠个没完。
“师姐,我们没办法带她回本草堂!”松萝有些吃力道。她在所有的武功里只学会了轻功,这会连吃奶的劲都用上了才堪堪跟上款冬和郁李的脚步。她们撕开了寂静沉重的夜色,周围的所有一切映在松萝的眼中都化作了点与线的交织,她的话被身边带起的风吹得七零八落:
“建京城里戒备森严,官府的人在这几天里加强了城内夜间的巡逻,就连城门口都多了几个训犬的守卫,在这种条件下,我们是很难将她带出城的!”
吵嚷的犬吠声和人声循着气味被远远地落在了身后,这些训练有素的大狗们正拽着官差争先恐后地追赶着同一个方向。城中巡逻队伍里多了许多只威风凛凛的猎狗,就连在城门检查的士兵身边都多出了两只来。它们的眼睛和在它们身后的训犬兵一样敏锐又警惕,就照它们这气势汹汹的气势,别说是逮兔子了,估计就连扑只狼都不在话下,要找出个尸体或是嫌疑人更是小菜一碟。
韦照当初也确实是这么想的,只不过这几天里抓到的最多的还是那些偷鸡摸狗的宵小之徒,除此之外唯一可疑的就只剩下了个不年不节带着一大批烟花进城的外地商人。只不过韦照审了半天,却审问不出半点的可疑,对方不过就是个看烟花现在价格便宜所以才入手,只等着日后高价卖出的商贩而已。于是韦照没办法,只好又将人给放了。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松萝的话说得也没错,尽管款冬她们的轻功能来去自如,但现下她们还带着一个伤痕累累的姑娘家,且不说她身上的血腥气盖不住,仅是从建京城到乐游山的这段距离,若是路上速度太快恐怕还会加重她的伤势。
款冬的手小心翼翼地托着小满的后脑,她低头看向小满的脸,此时因为仅仅是出朱雀坊的这段路,小满的额上就已满是汗珠,头发被胡乱黏在上面,她的眉头不知何时拧在了一起,看着十分的痛苦。
款冬将人往怀里贴了贴,紧了紧胳膊。正当她一筹莫展之际,眼角掠到了一抹璀璨的光亮,款冬抬眸,视线落到了右前方,那里白昼通夜,灯烛荧煌映亮了上头的天空,在她的眼里飞快地退后。
“跟上。”
郁李紧跟着款冬加快了步伐,松萝眼见着速度已经完全超出了自己能跟上的范畴,索性将自己挂在了郁李的胳膊上让人拖着走。
朱楼高阁间人影憧憧,调笑声欢呼声不绝于耳。打扮的或艳丽或清秀的姑娘们成群结队的聚在了主廊檐面上,娇声呼唤着经过此处的客人。在这灯火阑珊的门口,有辛勤的小贩们沿街摆摊叫卖着特色的吃食,从香糖果子到鸡皮腰肾等等应有尽有。她们在这鼎沸的人声里寻到了一间位置偏僻又没人的房间,房里还点着味道淡雅幽长的熏香,估摸着应该是间客房。楼下的丝竹管弦声混在喧哗的人声里,间或响起阵阵锣鼓,勾起潮水般的喝彩声,这熟悉的动静使得松萝经过时的耳朵动了动,不由道:“谁的琴弹得这样好?”
闻言郁李的耳朵跟着动了动,她很快便找到了那喝彩声里混杂着的人名,轻声地重复道:“秋海棠。”
郁李的话音未落,松萝就仿佛是听到了什么脏东西般伸手紧捂着耳朵弹到了后边,她一边跺着脚一边晃着脑袋连呸了三声,连声嫌弃道:“好没有品味啊!怎么会有这么没有品味的店家!”
说完,她还不忘将郁李的手抬起遮住了耳朵,她说:“你也不准听!我不能允许更不能接受我有一个听秋海棠弹曲儿的师姐!”
郁李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款冬将小满轻轻放在了床榻上,为她细心地盖好了杯子,然而身下柔软的褥子并没有缓解小满身上的疼痛。款冬眼见着她额上沁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手指轻颤着拨开了小满黏在额上的发丝。她在脑子里拼命地翻阅着能替人缓解疼痛的方法,很快便寻到了昔日里解离教她的法子,说是只要封住百会穴就可以维持一个时辰的止痛效果,只是这点穴的方法有些冒险,毕竟是致命的穴道,一个不察就很可能会要了别人的性命,所以就连解离都没曾用过这个法子。
款冬的手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缓缓地上移,覆在了小满的发顶,却迟迟下不去手。
她不敢冒险,她害怕小满会死。
记忆总是在电光石火间出现,在款冬的眼前如走马灯般接连不断的闪过。她看到自己第一天认识小满时的情景,那也是款冬第一天为《汴梁大事》送报。当她将最后一份小报交递到了佟家门房的手上后,她正脚步雀跃的预备着去吃宋姑的摊位上吃馄饨,此时恰逢一个姑娘推着板车送她身边路过,车上满满当当的都是造型各异的盆栽,有的还开着颜色鲜丽的花。款冬只是在经过时语气轻松地夸了一句好漂亮的花啊,那推着车的姑娘就喜笑颜开,伸手掐下一朵开得最雅致的茉莉,连忙追上来递到了她的跟前。
“喏,给你。我们家漂亮的花就合该配些漂亮的姑娘!
她说这话时带着坦然而又真诚的笑意,额上挂满了汗珠,挽起着的袖子下露出来胳膊白皙修长,一如她簪在发间的茉莉花。款冬也学着她的样子将那朵茉莉簪在了发间,两人相视一笑,那姑娘转身预备着继续推车,款冬觉得她推得有些吃力,于是上前帮着她将车一路推到了后边的槐花巷子里。
“真是多谢姑娘了,不然只凭我一个人还要花上许久才能将这一车子花推回来呢!”
她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笑,笑起来的时候连眼睛都是弯弯的。她的笑容太过于生动且富有感染力,能给人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以至于所有人在提起她时都会不由自主地率先想到她的笑靥。她就跟她养得那些花一样,只有在枝头姹紫千红开遍时,旁人才会惊讶于她们的美。
这便是款冬与小满的初见。
第二次见面是在宋姑的馄饨摊上。那天宋姑摊上的生意不错,仅有的三张桌子上都坐满了人。款冬由于要等着位置而闲来无事,便坐在宋姑平常用来择菜的小马扎上,手上拈了根树枝,在地上边写边给正蹲在旁边歪着脑袋的小桃讲着三字经。还没教上两句,款冬的脑袋顶上突然响起了个被记忆沾染上茉莉花的女声:“你的字写得真好看。”
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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