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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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底，凌超送三人到机场后两手空空后退了一步。
他抿嘴笑了下，说，“快去吧，我回去了。”
说完故作轻松地挥挥手背过身。
最后一场联赛本来他应该下场休息，后来场上形势忽然发生变化，原先领先一大截的比分渐渐被拉平，队伍里有人忽然不打了当场把球服脱了扔在场上。
比分落后，队伍本就人心惶惶，这么一遭后更是心如散沙。
教练生气了，冲离开那人大叫，“不打了就滚回家！”
那人没回头。
谁都知道这场比赛是高考前最后一次集体赛，打完最后一场该回家的就真的该回家，该上全日补习的书包行李也都收拾好了。
一片喧闹中，口哨声响了三遍，对方队伍已经围成一圈提前做好庆祝仪式，有人嚣张地往这侧看过来。
凌超狠狠地把眼神挪开，矿泉水瓶被捏扁丢在地上。
他站起来举手申请替补上场。
教练当场过来踹了他一脚。
凌超痛得耳朵都红了，急得嗷嗷叫。
“还知道疼？你这上场了腿是不要了？还是想好这辈子都不当运动员了？”
凌超的腿里钉着钢板，没错，就是大考金属探测仪扫过去滴答滴答响的那玩意儿。
钢板在他初三那年装上去的。
初三那年练体育莽撞不讲方法受了伤，凌超粗线条，问起来也是一点事儿没有，等人走光了才瘫在地上给周榆打电话。
等周榆面无表情带着家里刻着红十字的大白药箱赶过来时候，凌超早就坐在台阶上敷着不知道哪里来的一块钱老冰棍，见到周榆赶过来还笑得灿烂。
周榆皱着眉头伸手捏了两下他脚腕，凌超才从眯眯眼转变痛苦的嗷叫。
“你干嘛？周榆！能不能对要出现在奥运会上的腿放尊重点？”
周榆还是面无表情，睨了眼就松手直接打了120.
凌超见人打急救电话一下就急了，“诶诶诶，我就说说，你怎么还占用公共资源呢，这多不好意思...”
当时谁也没意料到，15岁最后一声吵闹，就止于那颗蝉鸣缠绵的树下，少年瘸着腿抱着个几乎花掉的老冰棍咯咯笑个不停。
再后来，一个半天摸不到球就手痒的人三个月在床上躺着，除了看天花板就是盯着打满石膏半吊着的几乎无法称为腿的艺术品。
就这像烟熏猪肉一样的东西，还想上奥运会？
“还想不想上奥运会？”教练呵斥他，并拒绝了他要上场的请求。
凌超也站起来转了一圈证明自己没有问题，拒绝了教练拒绝他上次的理由。
“教练，大家都想赢，大家都必须赢。”
凌超汗涔涔地看着教练，眼神清亮明媚，他拍了拍胸脯保证，“放心好了，教练，我保证你会有个奥运冠军徒弟。”
其实那场比赛他们赢了。
“那为什么？”在飞北京的飞机上，苏岁安皱着眉头问温灿。
那为什么，凌超体考成绩作废了？
温灿含着热泪骂道，“七班那群畜生不如的体育生，第一场比赛犯规撞人，他后面体考成绩受影响了。”
温灿永远记得那一天，凌超拄着拐杖回到班级，看见温灿担心的目光那一刻忽然笑了起来。
凌超扬起腿跟温灿说，“你不是喜欢画画，我的腿上还有空位，特意给你留的。”
温灿一边骂他是不是有病，一边心疼得连碰都不敢碰。
凌超倒是大大方方的拿手骨节敲石膏，把石膏敲得哐哐响以证明自己真的没事。
后来的日子，凌超面对比谁都多的课业任务，不忍心打扰温灿和周榆，经常下了课自己拄着拐杖往办公室跑，从那以后真的成了红姐口中的劳模。
不带引号那种。
“他其实已经很努力了，就是给他剩下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出成绩那天，温灿特地去网吧陪他一起看。
即便最后没有达到文化达标线，温灿已经做好安慰的打算。
可是看见一贯没心没肺的人在这一刻也耷拉下嘴角笑不出来，她堵在心口的话也讲不出来了。
“凌超...那什么...”
“没事，我真没想到能考这么高，红姐得骄傲死了哈哈哈”说着凌超转过来，笑了下握紧温灿的手腕，拉着她出去，“天气这么热，我请你吃冰棍吧？就这么定了，走吧。”
温灿一句话说不完被凌超拉着出去，她还想说什么，凌超忽然让她在原地等一会儿就跑开了。
回来的时候他是跑着回来的，胸口还在起伏喘气。
温灿怕他伤口复发，着急地叫他小心点
凌超没听见，反而跑快了几步，扬了扬手上的冰棍。
两根老冰棍。
温灿接过老冰棍，脑袋忽然嗡一声闪回过好多画面。
她记得有一年夏天特别热，热到站在马路中央都要化掉。
她其实从来没有夏天吃冰棍的习惯，但那天就是鬼使神差走进了小卖铺，看了半圈就买了最便宜的一款老冰棍。
付了钱慢慢往回走，正打算拆开包装就听见有人疼得嗷嗷叫的声音。
拎着冰棍，她朝声音方向走过去，看见台阶上抱着腿的男生。
她看见男生挂了一头密密麻麻的汗，委屈地缩在台阶角落抱着腿，终是于心不忍走了过去。
其实，她没想过一根冰棍能有多缓解他的疼痛，甚至，那也只是一根一块钱的老冰棍。
“温灿，谢谢你四年前你送给我的冰棍，我很喜欢。”
温灿抬头看着凌超，渐渐红了眼睛。
凌超却以为温灿哭了，手忙脚乱地拿握过冰棍那只冷冰冰的手背去擦眼泪，结果一把被温灿拍开。
温灿眨了眨眼盯向凌超的眼睛，靠近一步踮脚伸手一下圈住男生温热的脖颈。
“凌超，你说过喜欢我的话，还算不算数？”
女生软绵绵的声音吹在锁骨边上，男生的耳根连着胸前一整片都跟着泛红。
“算数。”他说。
凌超稍稍一用力冰棍隔着塑料袋在手心啪嗒碎开，少女勾起唇角一笑，踮脚起来，柔软的唇片亲在了他的嘴角。
冰棍被手心温度融化，隔着塑料袋淌着水。
等少年反应过来，少女已经松开手，她后退两步对他说，“凌超，我喜欢你。你要记住，不管你怎么样，我都喜欢你。”
听着的少年弯了弯唇，眼泪却落了下来，他哽咽得哑了嗓子说不出来话，最后只在拥抱温灿的时候落下一句轻轻的，“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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