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上京秘辛（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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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和郡主看着她，眼神中透出点到为止的好奇，嘴角噙着一丝淡笑，说道：“若是有不便对人言之事，可将它写下来，挖个洞埋下去，心里的郁结便能消去些。”
照着永和郡主的法子，林敏敏夜中将自己所见所闻，所疑所思，写到了一张纸上，但是碍于里面的人物身份过于敏感，都用了化名替代。
至于埋在哪里呢？家里不太安全，林琪琪活跃得像个地鼠，家里的柜子，花园外的土地石块，都被她翻过。最后还是在带到外面去，找个地方埋了。
当心中的秘密宣泄出去之后，林敏敏心情轻松了许多。
不多时，前线传来捷报消息，西戎已经败退，军队三天后班师回朝。
林敏敏从父亲那里得知这个消息时，阴霾一扫而光，万丈的光芒从心里升起，一时想到爷爷，一时想到皇甫弘毅，欢喜无限。
大军回朝当天，林敏敏一下学便冲回去，走到府衙门前，便看到围墙上，门牌上搭满白色的丧幡。
“这是怎么回事？”她心中闷闷地想，原本轻巧的步子，似乎也像灌了铅，一下子沉重地抬不起来。
每走一步，心便沉下去一分。
等她进了府门，便听见一些哀哭声，其中还有一个小女孩稚嫩的痛哭声，是琪琪的声音。
她再也忍不住，飞快地往府衙中跑过去。
大厅中，围着几层人，他们身穿白色丧服，中央停放着一副棺椁，林琪琪在旁边扑在奶奶怀里痛哭着，奶奶在旁边脸色悲痛，站在奶奶旁边的母亲头上簪着白花，此刻小腹已经有些显怀，她轻声啜泣着，林文风站在她旁边，扶着她的肩膀。
林敏敏穿过人群找到身穿孝服的父亲。
林敏敏只头脑发蒙，一连串的疑问没头没脑地倒出来：“父亲，我们家为什么放着一个棺材？爷爷呢，不是说打胜战了吗？他人呢？”
此时的林文风眼眶泛红，也不似往日的从容，精神有些许的萎靡，说道：“你爷爷，你爷爷他……，毕竟年纪大了。”
“哼，胡说八道，他才六十多岁，还打过仗，身体好着呢，六十多怎么叫老？”林敏敏似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只大声叫着。
“你冷静些。”林文风碰到林敏敏的情绪，刚刚那股颓丧的气息似乎消失了，他似乎感觉到了肩膀上的重担，实实在在地落了下来，林家他现在得扛住。
“爷爷在哪里？我要去找他。”说着，她转身往爷爷的院落中跑去，院落里空荡荡的，她喊了好几声，都没有人回答。
林敏敏记得她四岁时，爷爷也曾经出去平过一次小叛乱，那次她一跑到这个园子里，五音不全地喊“爷爷”时，林青便飞快地跑过来抱住她。那时他身上的铠甲军装还未脱，坚硬冰冷的铁皮蹭着她的脸，让她记忆尤深。
但是现在她喊了许久，回答她的只有空荡荡的回声。
夕阳暖色的余光照在园子当中的练武场上，台中的兵器反射的也是橘暖色的，她想到平日里爷爷拿着它们练舞，日后，可能再也没有人拿起了，真的是没了，空了。
想到这一层，林敏敏忽然觉得自己的心空荡荡，眼泪止不住地滚下来。
她非常害怕大厅中央的那幅棺椁，但是想到那里面躺着自己最亲的人，是最后一面，她鼓起勇气告诉自己，无论怎样，要看看最后一面什么样子，现在不看，日后再也看不到了。
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收回了，冷和黑从四面围上来，林敏敏缓缓走进了大厅。
接连几天，林敏敏感觉自己都是在一片混沌中度过的，谁来了谁走了，全然不知，彷佛提线木偶一般，一举一动，听着别人的安排。
中间皇甫弘毅和阮薏芷来过一次，林敏敏央求皇甫弘毅告诉自己爷爷到底是怎么回事，去的时候好好的，给自己写的家书也并未提到任何不适，如何就突然病死？
皇甫弘毅在她身边坐下来，轻轻握住她的手，说道：“像你爷爷和我爷爷，年轻时经过惨烈的战争，都是刀子林下走过的，哪个没受过伤，一朝触发旧疾病，来的快，去的也快。”
他又站起来道：“此前对阵中，你爷爷腰上中了敌方将领所那罗一箭，回到城中时，箭疮崩裂，新伤加上旧疾，一齐发作，大夫来了也不管用。”
林敏敏盯着他道：“你为什么不写信告诉我，我连他活着的时候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皇甫弘毅淡淡道：“那是战役的最关键时刻，主帅伤亡军中，也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为了稳定军心，恐消息走漏，我们连圣上都没透露，直到打赢了这场战争。”
他又转头看着她，蹲下来，轻轻拍着她的肩膀，说道：“希望你能节哀。”
虽然皇甫弘毅年仅十三，但是他在战场上见惯了生死，心性比林敏敏要沉稳得多，林敏敏无言可对，只闭上了眼。
最终，渝帝以国葬之礼厚葬林青，死后封一等忠国公，牌位供奉紫烟阁。
此次战役中的将领兵将，皆有赏赐。
皇甫武功获封靖边大将军，皇甫弘毅虽然无奉命去军营，但是在军中奋勇杀敌，将功抵过，不奖不惩。
时间像流水一般，逐渐将她心中的混沌逐渐冲刷干净。
她回过神时，已经是隆冬时节，紫禁城内外一片冰天雪地。她与永和郡主裹得像两个大粽子。
永和郡主问道：“明天御花园有冰嬉呢，你要不要去看看？当时我们春天还在那里游湖，当真想不到。”
冰嬉？林敏敏倒是听说过这新奇活动，反正也闲来无事，不妨就过去看看。于是她便与永和约好在明天一齐过去。
当天到场的，还有皇甫弘毅和阮薏芷。他们并肩携行，皇甫弘毅比阮薏芷高一个头，一人穿着天青色锦缎，一人穿着淡粉色的狐裘披风，笑吟吟地一句一搭，两人谈话间，眉眼神情，有一种难以言表的默契。
阮薏芷见到永和郡主和林敏敏，笑着上前打招呼：“郡主，敏敏，好久不见。上次我们一起进宫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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