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第 43 章
在裴朗的记忆里,郗月曾对邵七产生过杀意,三次。
第一次是在邵氏庄园地牢刚见到死而复生的邵七时,第二次是在裴朗说信物在她身上时,第三次就在刚刚,邵七逃跑时。
郗月的杀意其实并不外显,但裴朗总能从细微处察觉到。
郗月第一次想杀邵七,裴朗可以猜出原因,她大概是想让邵氏从内部混乱起来,以便解救木世子……那股杀意在邵七向裴朗索要信物时消失。
郗月第二次、第三次想杀邵七的原因,裴朗猜不出来。
而且就在刚刚,邵七要逃跑时,郗月若是暗中帮卞安一把,阻挠邵七离开,就能轻而易举让邵七去死,但她却反常地没有动手。
而现在,郗月还要保邵七。
裴朗默默在心里划拉。
郗月第一次打消杀邵七的主意,是因为听到“信物”二字,当时她不知信物为何,也未听裴司徒和裴朗提过任何有关“信物”的线索……是因为心中有疑,打算留着邵七问清楚?
郗月第二次产生杀意和打消主意之间的间隔很短,短到只在几个呼吸之间。这期间裴朗没和郗月提到其它任何东西,除了“信物”,而这信物是她身上的半月形雕花和田玉坠。
与这个“信物”有关的人有郗月、裴子恭、裴朗、裴司徒和木世子。
与这个“信物”有关的事情只有婚约和接应木世子。
这里面似乎哪一样都与邵七无关……
郗月第三次产生杀意就在刚刚,她打消主意是在……卞安下令杀邵七的同时!
卞安杀邵七,是想拿邵七的性命向裴司徒请罪……
郗月第二次和第三次改变主意都涉及到的人是——裴司徒。
裴司徒与郗月之间最主要的牵扯是裴朗和郗月的婚约。
而婚约的背后还有什么,裴朗不得而知,他只知郗月其实并不想履行婚约。
邵七如果死了,对他们的婚约会有影响吗?不会。
对裴司徒有影响吗?
若邵七死了,木世子会顺利进京,与温氏打好关系,为温氏和裴氏搭线牵桥,压制邵家。裴司徒似乎并没有与温氏联手的打算……京中局势不会有任何变化。
若邵七不死,定然会卷土重来,追杀木世子和卞安,阻挠木世子进京。待木王爷过世,邵氏取得西境兵权,权势大涨,说不定会压制裴司徒……
给祖父施压!
裴朗想到此处,心里顿时升起一种被人背叛,不知算不算愤怒的感觉。
为什么?为了解除婚约?即便邵氏权势大过祖父,能压制住祖父,也不会莫名其妙让祖父取消裴郗两家的婚约。
邵司马与裴司徒之间只有政治纠葛,儿女亲事毫不相干,难道郗月与裴司徒之间也有政治纠葛不成?
裴朗想到此处,身体不由一颤,呼吸也不受控制地急促起来。
他此刻正伏在郗月后背之上,被郗月背着飞速潜行,秋夜的凉风打在他的脸上,原本他并没什么感觉,现在他却觉得脸上生疼。
他从不过问朝政,秘辛册上有关朝廷的内容他最多也就瞟两眼便扔在一边。
他原本打算办完这趟差事,回去就向裴司徒提出辞官,离开裴家大宅析府别居,不再过问裴府之事,自己过自己的富贵清闲日子。
若郗月与裴司徒有朝堂上的纠葛或者恩怨,他该……如何?
而且,如果让邵司马权势大过裴司徒,压制住裴司徒……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或许他该趁郗月不注意杀了邵七?
裴朗苦笑,他现在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如何杀人?
他以前总觉得杀人不好,有人犯到他手里,教训教训打几顿就算了,他从未想过他有一日会迫切地想要杀人,恨自己没办法杀人。
而他要杀的这个人,是邵七。
被诬陷杀了邵七时,他希望邵七没死,现在他却希望邵七真的死了。
“射!”火把摇曳的火光中,一声令下,二十几个黑衣人扣动扳机,箭矢射向被逼入芦苇丛一时无法掉头逃离的小船。
远处,更多的火把、更多的黑衣人正围拢过来,卞安也在其中。
邵七见逃无可逃,深吸一口气,弃船泅水而走,属下们也立刻侧翻滚入水中,用尽全力迅速远离岸边。
但一轮又一轮弩箭发射,邵七的人也一个接一个死亡。
有的箭矢上被浇上火油点了火,射入干枯的芦苇丛,芦苇丛顿时变成更大的火把,把这一片水域照得明晃晃的。
邵七等人只要一露头,就又会有铺天盖地的箭矢射来。
邵七觉得自己这次真的逃不掉了。
他腿抽筋,灌了几口水后无力下沉。
岸上,黑衣人小头目见水中久久没人冒头,说道:
“下去把尸体都捞上来清点,一个都不能放过。仔细些……”
他话还没说完,银光闪过,一队二十几人顿时全都失去声音,倒在血泊中,没了生息。
郗月一招得逞,又迅速隐入另一处阴影里。
她借着火光看水中有两、三道人影迅速靠近邵七,把邵七往远处被芦苇丛掩盖的小溪流中带,也没上前,只小心隐藏起自己,有黑衣人靠近便继续杀人。
直到邵七等人彻底找不到踪迹,直到卞安即将到达此地,她才迅速远离此地,退至五百步之外。
她没有离开,而是再次把自己和裴朗隐藏起来,视线不离卞安等人。
裴朗觉得自己的心跳得越来越快,跳得越来越用力,跳得顶到喉头,顶到气管,让他想吐,让他无法呼吸。
但心怎么可能跳出来呢?当然不能。但他无暇理会真假。
他的脑海里现在只有被银光切成两半、散了满地的尸体,掉落出胸腔的各种内脏,还有从岸边泼向水中,顺便也泼灭火把的殷红……
他原本便无力的身体现在更是软成了泥,如果他不是被绑在郗月身上,怕是早就在地上瘫成了一滩烂泥。
他知道郗月身手好,也发现她并不排斥杀人,说起杀人就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随便,她在他昏迷时杀了下毒的徐医,但他从未亲眼见她杀人。
直到今日。
他安慰自己,至少郗月杀的人都是刚刚才杀过人的歹人。
她到底是什么人呐。
她到底是什么人啊?
她平静地杀人,平静地远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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