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豺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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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计划始终赶不上变化,宴会厅内,美味的菜肴如流水般被搬上长桌,女仆们忙着添酒传菜,却只有安娜一人静静守在空无一人的座椅旁。
明明已经做好万无一失的准备工作,结果老好人却根本没有到场。
宴席结束后,国王陛下以及他的随从们一同移步会客厅,维达尔跟随陪同。
这时,是最佳的开溜时机,所有人的关注度都随之汇聚过去,见状,安娜悄悄离开。
这些天的努力几乎称得上是白费力气,这让她稍稍有些烦闷,但不至于伤心难过,她相信,维达尔一定还会有其他的办法。
只是现在的安娜,逃离喧嚣的地方后,周身的疲惫感冒了出来,浑身酸痛,现下只想找个没有人的地方,能够让她悄悄躲着,好好喘口气。
鬼使神差般,她又回到了密室所在的长廊。
这里毕竟是魔法塔用于储存资料的地方。倘若今天不是这样欢闹盛大的日子,都不会有人会轻易踏足这里。
安娜站在窗前,往外看。
为了迎接尊贵的国王陛下,魔法师们甚至使用了漂浮魔法,一点一点擦去魔法塔外壁石墙上的灰尘。
象征着王权的大红色旗帜迎风摇曳,几乎占据了魔法塔的每一处高空。
安娜不由得回想,上一次见到这样壮观的景象,还是在小时候,那是国王继任的日子。
她站在孤儿院的院子中央,看着老院长和几个老师正努力爬上屋顶,一边挂上旗帜,一边嘴里骂骂咧咧说个不停。
“当国王就能大动干戈举国欢庆,城堡里喝不完的牛奶能往河里倒,结果咱们院子里的小孩连饭都吃不饱!”
“唉呀,你就少说几句吧。”
“我说说怎么了?反正国王陛下这辈子都听不见我们这些平民的声音。”
“……”
安娜回过神,她并不想任由自己陷进这算不上美妙的回忆里。
人总要向前看,生活也总要继续。
这时,正前方却有一人正朝她所在的方向缓缓走来,这让安娜吃惊。
这个时候,几乎所有人都趁着大盛典最后的狂欢,享乐玩耍,怎么会有人跑到这里来?
对方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
安娜赶紧悄声往后退了几步,屏住呼吸,将自己躲在某一根用作支撑的长柱后,尽力隐去自己的身影,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
怎么是他!
熟悉的身影——
安娜坚信自己没有认错,曾经在她与赛琳的小帐篷里,提出委托的神秘老者,终于再度现身了!
只是纯黑的长袍换成了一件更为华丽的外衣,褪去兜帽,露出一头枯燥的银色长发。
安娜大概猜出他的身份。
根据对方现在的衣着打扮,以及今日这个特殊的日子,还有那个没有人出席的空位。
多半正如维达尔所推测的结论一样,眼前的老者,就是首席大魔法师口中好的“老好人”。
老者突然停住脚步,他很警惕,四下张望,抬头连天花板上的纹路都研究了好一会儿。
安娜的手心都汗湿了。
她能认得出对方,对方当然也能认得出自己。
和维达尔制定计划时,只想到了要想办法辨认老好人和委托者是否为同一人,可偏偏忽略了委托者可是记得安娜的长相,更是知道她的天职以及真实身份。
倘若他真是拐走赛琳的幕后主使,现在让他在魔法塔内看到自己,很容易就被猜到目的,那么赛琳的安危该如何保证?
就在老者炯炯的目光即将扫射到安娜藏身之处,她屏气凝神——
一瞬间,长廊上的空气都被不知名的神秘力量凝结,连飘扬在半空中,肉眼不可见的灰尘粒也就此静止不动。
是安娜的天职。
但只有短短的一刻,等到安娜一个转身,躲进转角处,彻底消失在对方可视的空间里。
她的天职魔法的使用时间就此结束。
现在哪里还顾得上身体内部因动用天职而产生的巨大空虚感,安娜的内心既不安又忐忑,她想要伸头去看看,却又担心,一旦伸长脖子,会不会直接迎上老者的脸……
不等她再多想,只听那头传来微弱的推门声,这个声音安娜也很熟悉。
一惊,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瞬间消散,她赶紧快步小跑出去,果然,老者凭空消失了。
但安娜很清楚他的去处。
那间密室。
安娜心知对方与自己之间的巨大差距,倘若对方真是“老好人”,迎头撞上,只会是自己吃亏,他想要捏死自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
但她却迈不开离开的脚步,除非亲眼见到对方从密室里出来。
他究竟是不是密室的建造者?又究竟为何要进去?
这些疑问始终萦绕心头,安娜决定来一招“守株待兔”。
这无疑是一个非常冒险的决定,但为了真相,她决定赌一把自己的运气。
没有人比安娜更清楚自己的天职。
虽说她的天职很鸡肋,恢复时需要大量的体力,但再使用一次,绝对也没有问题。
只不过后果就是严重透支体力,可能到时候连下楼都迈不开腿。
但这也能算作是安娜的底气,她还是想要拼一次。
老者进入密室后,并没有耗费多久的时间,听到暗门再次转动,安娜一口气,猛地探出脑袋,一眼扫到对方两手空空,便立即转身往楼下跑去。
“是谁——”
雷霆般的吼声在身后响起,安娜头也不回,鼓足了一口气。
她这可不是毫无头脑的乱窜,而是有理由的选择。
她不傻,万一跑到小花园里,对方就站在楼上,比谁都看得清楚。
但就在她往下跑时,正巧维达尔正在往上走,两个人直接打了个照面。
“我正在找……”
“嘘!”
维达尔立马禁声,原本缓和放松的面容瞬间紧绷,让安娜赶紧跑到下一层去,自己则站在楼梯上,等待上面的人下来,挡在他的前面。
安娜本来正愁怎么逃跑,结果魔法塔最有话语权的背锅侠主动送上门了。
“老好人先生。”
“哦,维达尔。”
果然,安娜并没有猜错,对方当真就是老好人!
“您今天怎么没有参加宴席呢?”
安娜就躲在下一楼层,从这个角度,能完整看见首席大魔法师的一举一动,不只是他高大的身体,还有气定神闲的表情。
“可能是人老了,最近身体也不太好了,”老好人有一双类似豺狼敏锐的双眼,尽管他表面慈祥和蔼的笑容,却藏不住自己的野心勃勃,“太热闹的地方去了闹心,承蒙陛下厚爱,特批准我可以四处逛逛。”
“按理说,这个时候,您应该陪在陛下身边啊,怎么会在这里?”
豺狼有着异于常人的灵敏嗅觉,他死死盯住维达尔,像是要咬出一个洞才肯作罢。
维达尔怎么可能告诉他,自己出现在这里,是因为看到安娜离席,又没有在国王的随行人员中看到老好人,生怕两个人撞上,于是赶紧哄着国王陛下休息。
跑到安娜常去的地方寻找她都无果,于是猜测她是不是跑到长廊里来躲清闲。
幸好他赶到得及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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