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阎王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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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启殿那位贵客醒来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苍梧山。
怪不得少主近日逢人便笑,神采都比往日更胜几分。
因对那少主的心上人着实好奇,天玑殿周围走动的弟子比平时多了许多。
可天玑殿固若金汤,戒备森严似乎比往日更甚,这让有心一窥贵客尊容的众人好不失望。
倒也不是谢青城故意藏着人,不让露面。
实在是流光自那日醒来,虽身子大好,但因神思太过倦怠,时不时就会陷入沉睡。
她如今行踪隐秘,外界知道她在苍梧山的很少。
加上病体欠佳,需多休养,谢青城怕山中弟子太过冒失,惊扰到她,也只能下令不许无事者踏入天玑殿半步。
命令传出去,免不了生了流言蜚语,此事便连天枢山的苏礼文也被惊动,在他例行请安时还好奇地多问了几句。
他无奈,也只能据实相告。
而元徽现在的状况,也着实令他担忧。
就在刚刚,侍女回禀,说她竟睡在了元启殿外的水湖亭。
那凉亭位于湖中央,四面绿水环抱,自入秋后,山风渐起,平素也没人过去吹凉。
她午睡醒来,殿内火炉烧得正旺,暖意拱得她心躁难言,便跟碧吟说要去殿外走一走。
碧吟顺着她的意扶她出了殿门,入目便是那片极大的水湖,和湖中心无人踏足的凉亭。
她有意过去歇脚,碧吟也不敢违拗,一路扶着她走了过去。
在凉亭中休憩了片刻,湖上渐渐起了风。
碧吟有心催她回去,却见她目光流连着湖上风光,似乎兴致大好。
想到她终日缠绵病榻,难得一见殿外的风景,碧吟不忍打扰,便折身回殿中取了件厚实的衣袍,谁知等她回来便见那贵客不知何时已蜷在亭中的凉凳上睡了过去。
她睡着的时候谢青城吩咐过不许惊动。
碧吟无奈,派了侍女向他回禀。
他这才匆匆赶去把人给抱了回去。
入手温软,不禁又气又笑。
这湖上山风袭人,难为她吹了许久身上还暖洋洋。
可她实在太不谨慎了,难道不知此处四面环水,睡在这里稍有不慎便会落了水吗?
他有心斥责,但见她闭着眼睛,睡得温和无害,便又心软了。
她又有什么错呢?
神思受损,疲惫非常,睡过去的时候,便连她自己都预料不到。
说到底,还是他疏于看顾,该苛责的是自己才对。
“观叔,她频频沉睡,数日下来次数不仅没有减缓,反倒增多了。这是何缘故?”
这苍梧山的草药堂他一日要过来好几趟,问的问题也始终不离那位元启殿的贵客,便连两个烧火的药童也见惯不怪了。
“固魂丸是烈药,虽救了她的性命,却也损耗了她的精体,以致她内力尽失,神思疲倦。如今频频嗜睡是身体自然调养之故,这是好事。”
“那她体内的毒”
老者摇了摇头。
“此毒只是被固魂丸的药性暂且压制,并没有彻底根除。还是当初那句话,雪上霜无解,若要根治,基本无望。”
谢青城黯了眉目。
这几日他也查阅了不少典籍,与观叔的说法并无多大出入。
可是......
“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少主读过旧籍,应当明白。雪上霜其毒古怪,不仅指它毒性隐蔽,中毒之人不易察觉,还意在此毒顽固,盘根体内,轻易拔除不得。当年研制此毒的人根本就没有留下解方,历代有不少名医也曾钻研此毒,但始终未曾配出解药,因此此毒又名‘阎王催’。”
阎王催。
当年的元徽尚未荣登极位,不过是个年轻稚龄的姑娘,究竟谁那么心狠手辣,竟给她下了这样恶劣的毒?
“那以毒攻毒如何?”
“此法不是没有考虑过。但以毒攻毒,解药的本身也是毒药,此举冒进,稍有不慎,便是一条性命。”
他如何不知?
可来日若她毒入肺腑,他难道就真的要眼见她撒手人寰吗?
“还有”
老者道:“此毒必须要与雪上霜毒性等同、分毫不差,否则救命也是屠杀。”
他眉目黯淡。
老者看在眼里,轻叹一声:
“如若所料不错,那贵客是少主心仪之人,且身份贵不可言,恐怕若非必要,少主也不敢冒险。”
的确。
不谈她一国摄政殿下的身份。
即便此举可行,难道他真的就能亲手喂下她毒药吗?
他很清楚自己没有那个本事。
“观叔,劳你再多照看她。我会放出消息,再寻一寻这世间有没有其它可救治的良方。”
老者点了点头。
又数日过去,天玑殿周围终于清静些许。
按着惯例,谢青城每逢十五要前去玉衡山观摩众弟子习剑。
再加上金陵武林大会后他多数身在山外,平日里这桩事便由苏礼文代劳,而如今他回了谷,这活便又落回了他肩上。
玉衡山在三座弟子山中地域最广,每逢十五,开阳和瑶光的弟子们便聚集此处,接受少主青城每月一次的观摩,间或会有考核,尤其逢到哪日少主心情不好或是严厉的苏先生代劳,弟子们便苦不堪言。
今日是少主回谷后首次现身玉衡山观摩众弟子习剑,众弟子已接受了代山主苏礼文将近半年的严苛训练,如今正当胸有成竹,便连瑶光山的女弟子们也跃跃欲试,意欲一展剑风。
流光近日入睡的次数少了些。
这日她如常醒来,正当山中清晨,空气清新,她精神也比往日大好。
碧吟端了药膳回殿,见她正屈膝坐在廊下长凳上翻阅经书,芙蓉面胭脂色,斜倚栏槛,背后是远山之巅终年不散的雾,仿若一幅着墨的美人图,无限的山水写意。
她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
“殿下”
她放下托盘,回内殿取来已被炉火煨的烫手的狐裘,披在流光肩上。
“山中清寒,殿下仔细着凉了。”她温声道。
流光从经书中抬眸,压住狐裘垂在前襟的系带,任由她给自己打了漂亮的结。
“碧吟,你家姓为何,也是谢吗?”流光忽而问,视线从她指尖划过。
碧吟却摇头。
“碧吟非谢氏族人,本家姓闻,名唤朝雨?”
“朝雨。”
流光唇角滚了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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