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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缃叶睡醒后的下午,迎来浑身是灰土的夏昭明,还有和他一起来的白术。
众人都未多言,王拜相一闪腰,插着匕首出去,打探后面是否有人跟踪。
蒋鸿鹰瞥了眼正在和人说话的沈缃叶,也追了出去。
他不放心王拜相,他得替沈缃叶盯着点儿。
虽然已经经历几场生死,可那晚的情形,太过诡异,不得不防。
夏昭明依旧那身衣裳,就连缝的补丁,也是上次被打时撕裂的那处腋下。
家里的箱笼已经全部收拾好,朱大夫特意安排人看守,只等今晚搬家。
他一来便要上交五百两银子,被沈缃叶拒绝。
只收了二十两的搭伙费,还是半年的。
夏昭明敞亮无比,“那行,以后需要时你来拿便是,咱们现在都是一家人,不要讲客气。”
人能安置在这山洞,可那些书,需要采光通风更好的位置。
在洞里转了右转,夏昭明看中后洞的一处凹陷处,那处有光照,还有后洞呼啦啦的风吹来,“就这里,清静,视野开阔,还能看远处的风景,搁张床、摆个桌就行,搬些石头来,便是书架,蛮好,蛮好。”
王双喜暗暗对沈缃叶说,“这里也好,前后有人能照应,适合读书人。等朱大夫来,也住后洞,有伴,药草也能存储。
洞里宽敞,还能熬制药丸和药膏,你也不用这么辛苦。
等会,我去砍些竹子来,做床做家什。”
沈缃叶连连点头,因为张尖子产生的隔阂,已经完全消融。
沈缃叶本身对于夏昭明的大义,佩服不已,赶紧让严家麟帮着清扫,搬些平整光滑的大石块进来,方便书箱运到后摆放。
人多了,事情也多,高青山的伤口,已经慢慢见好,他的打铁炉灶,必须安置在另外一处。
沈缃叶想到王双喜告诉她,藏精铁的另一个山洞。
也是所有收缴武器的那个山洞。
更是蒋鸿鹰第一晚住的地方。
就在出洞左侧的靠下几步。
洞口平坦开阔,隐蔽性不是很好,里面也没那边深邃悠长,有暗河。
就是一个简单的山洞,胜在宽阔,可若是有人住,也算是个好地界。
高青山一起去看的,当即就表示:“就这里,我和蒋鸿鹰住,一起作伴。
洞口垒砌一个工作台和灶台,在门口安个铃铛牵绳连接,若是有事,你们那边拉绳即可通知到。”
王双喜暗暗惊喜,这两人换地处,意味着在那边洞口,也就只剩他们‘父子’,外加婶侄两个。
哪知,刚把想法和提剑回来的蒋鸿鹰说起,直接得来一个拉长的脸,“不好,暂时不离开,你这炉灶都没搭好,不是一两天的事儿。”
引得很想猛干一番的高青山,一通暗骂。
沈缃叶不明就里,朝高青山使眼色,又用手指蒋鸿鹰,表示她会主动找他谈一谈。
高青山面色稍霁,一心只盼望伤口快点愈合。
这样一来,安全不再仅限于那个山洞,而是东侧一带。
等到王拜相回来,男人们又开始大干起来,陷阱、家什,都需要人手。
晚上,还要去镇上,搬运箱笼和接朱大夫上山。
这日子,就没个闲下来的时候。
山上竹子很多,可不能专在一处砍。
一来竹子生长需要,二来人马隐藏需要。
为此,今日出门的男人,要走远一些,除了被沈缃叶按在家里养伤的高青山,全都出动。
严家麟很兴奋,拉着只比他大两岁的白术跑前忙后打下手,到处是他俩的咯咯笑声。
看到侄儿有玩伴,沈缃叶也高兴,可安排这么多人的晚饭,却让她犯愁。
等朱大夫来后,她得带几个人去县上,带骡车买粮食和其他物资回来。
为此,她才想起,家里还有一匹马,不能光吃草不干活,也要派上用场。
人多目标就大,更何况围绕山底居住的,是整个流放地的八个村。
不到傍晚,已经有好几拨人,看到正在砍竹子忙碌的他们。
有心人认出其中的一两个,尤其是王家父子。
沈缃叶也没想多隐藏,毕竟现在不是刚开始,人手少,草木皆兵。
现在男人多,她就仗势欺人了,还怕个鸟。
晚饭要丰盛些,也能喝酒,这是不成文的规矩,沈缃叶把食材整个瞧一遍,便知这大家,还真不太好当。
米饭一大锅,炒菜九盘,外加两个汤,足足把存货又减少一小半。
好在靠山吃山,虽花样不多,也不至于会饿肚子。
众男人三两扛着竹子回来时,沈缃叶已经做好饭,坐在外面的山石上惬意吹山风。
蒋鸿鹰抹了把脸上的汗珠子,默默给她倒了盏茶,继续去忙。
王拜相回来,拿开那茶盏,给她泡了杯野山蜂蜜水。
这是他冒险采到的,一定要小婶婶天天喝,天天都记得他。
众人都回来后,便是抓紧时间用饭,不到半夜,就要下山。
没谁喝酒,都是大口扒饭,沈缃叶去做准备时,王拜相和蒋鸿鹰,坐在远离人群的暗河,对面的一处山石上,其间,能在影影绰绰中,看到沈缃叶到处游走。
不是叮嘱高青山喝药、喝补汤;就是察觉王双喜的肩膀衣裳被竹节剐了一块,让他换下来缝补;要不就是让侄儿点着油灯,送夏昭明去打热水洗漱。
人家不愿意,想要用暗河的凉水,被她又是耐心解释一番,怕他不信,又拉药倌白术出来,现身说法。
不得已,夏昭明总算答应,即便夏天也不用凉水洗漱。
王拜相感慨,“幸亏只有这几个,再要多一些,我小婶婶的脑袋估计要累得爆炸。”
“既然知道,就不要做让她难过的事。”蒋鸿鹰迎上他诧异的目光,“她只有十九,比你也只大三岁。‘小婶婶’这个称呼,让她都忘了,自己也是风华正茂。”
王拜相不是蠢人,一点就透。
他想解释,可又不知该怎么说,想到自己的大事,已经有进展,最终还是闭嘴。
等一切尘埃落定,再来解释也不晚。
只是,他没想到,有些时机错过,便是真的错过。
想挽回,需要拼尽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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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除了严家麟和高青山,多了个夏昭明。
不是不带他,而是他身子孱弱,走路太慢。
众人出门,骡子和马都吃的肚胀身圆,欢快地撅蹄子。
王双喜赶骡子,车上坐着白术。
王拜相和沈缃叶,走在中间,等到路途平坦,两人在上骡车。
蒋鸿鹰骑马,坠在最后,眼眸如电,到处扫掠。
安远镇东头的大槐树下。
朱大夫和另一个药倌白芷,正在踮脚眺望。
与此同时,老娘已经过世的杀猪匠张壮,左一包右一包的两个行囊,在树下汇合。
远处走来一列队伍,骡车和赶骡车的人,他们不认识,可认识坐在骡车上的唯一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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