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爻城
《我在镇抚司当画渣》小说免费阅读 ydxs8.com
置身云端，恍若梦境。
忽一阵颠簸，饶阿菩猛然睁眼，在马车中惊醒。
入眼，便是饶丞满容担心，随后他僵硬扯出一丝笑意，问：“阿菩，饿不饿？”
马车依旧不停，饶阿菩没理他，眉头一皱，双臂撑在两侧起身，冲外边道：“谁在驾车？”
饶丞视线随之向外，唇抿成线，直到外面传来温润的声音，来应答阿菩。
“是我，嫂嫂。”
魏樽？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饶阿菩开始细想昨晚发生的事情，梨花酿、魏明夷……
腕上垂挂玉镯与配饰叮当，她回头盯着车厢内的行李发呆，半晌她开口：“我要回去，魏樽。”
“对不起嫂嫂。”
这样的回答，是拒绝。阿菩听出来了。
魏樽稳坐在车前，空甩马鞭，抓紧缰绳，直奔前方城镇。
马车突然加急，饶阿菩被晃了一下，没坐稳摔了个四脚朝天，倒在板上。
“阿菩。”饶丞唤了一声她，她没理，也没有要起来的意思，只用一只手臂挡住眼睛，躺在那里。
天边黄昏西下，走了一天了，又离汴京多远了呢。
饶阿菩不知道，她没想过有一天魏明夷竟然做出这样荒谬的决定。
她闭着眼，温热湿润渐渐渗出眼皮，微凉的镯贴在脸庞，将昨夜他与她的对话，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在脑海。
魏明夷，真傻。
爻城是魏樽暂时打算的休息点，说实话要赶去江南，不经过嫂子同意，是很难完成的，毕竟还有很远，很远……
今晚，或许是要和嫂子好好谈上一番了。
九州客栈生意不算特别好，魏樽三人步入时，老板娘正提着她男人耳朵骂，不过骂的什么，几人没听懂。
见有人来，老板娘狠拧把男人耳朵才松手，笑呵呵走过来，说着稍微带着口音的官话，问：“住店啊？”
她扫了眼这一行人，一个老的，两个年轻的，看关系像是一个爹，于是冲饶丞扬起个大笑脸，指了一下：“好福气，小哥丫头都是一表人才。”
饶丞笑了一声，看向魏樽，魏樽没有说话，低头掏出荷包从里面拿出一角碎银，搁在柜台上：“三间房。”
三间房？！跟在两人身后的饶阿菩顿时眉头一挑，计上心来。
遇事就逃不是她的性格，她也不会让魏明夷独自留在汴京面对那么些腥风血雨。
她要回京，必须。
三人背上行囊，上了楼，刚走了没几步，楼下有传来骂声，饶阿菩回头一看，正是老板娘左掐她男人一下，右掐一下，直到男人忍不住叫疼，老板娘才歇了手。
她拿着汗巾气呼呼一甩，男人见状，笑眯眯凑过去，搂住她肩膀，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然后老板娘笑了，推了他一把，靠进他怀里。
这一幕其实很温馨，但是饶阿菩就是看得心酸，她匆匆扭头继续上楼，寻了自己的房间。
进去没一会儿，外头传来敲门声：“嫂嫂，我是魏樽。兄长有东西要我转交给你。”
饶阿菩看着那个站在门口的身影：“进来吧，门没锁。”
少年推门而入，顶着一张与魏明夷几分相似的脸走来，彼时斜阳透过窗刺在他身上，模糊了他本身的色彩。
饶阿菩有一瞬恍惚，心道像，真的是很像。
可他不是他。
饶阿菩起身从桌上翻开茶杯，端起茶壶，各倒两杯，一杯置于魏樽要坐的座位前，一杯拿在手里。
说实话，她对于这个丈夫的弟弟，很不了解。
不过从年纪来说，他与小蓉应该大差不差，若是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服他，大概率今晚也不用偷跑了。
就这样，她率先开口：“喝茶。”
魏樽垂眸走过去，坐下，没动茶，只是将预知书放在桌面上，再用手指轻轻推至阿菩眼前。
是《大梁第一女官锦衣卫》，他竟然连书都没拿，就那么自信能斗得过吕左么。
饶阿菩闷闷喘了一口气，又顾及魏樽在这里不好发作，只好讪讪拿起书，假意翻了两下。
这一翻，不料从中掉出来一张信笺。
阿菩弯腰去捡，入眼则是和离。她手不禁抖了一下，预知书没拿稳，也摔在了地上。
魏樽想帮她捡，可她却摆手，独自一人捡起信笺，缓缓展开。
明明上面每一个字她都认识，组合起来，每一句都读的晦涩。她唇角提起一个弧度，看着实在嘲讽：“如此一别两宽，何来各生欢喜。”
“他的意思……”
“知道，怕我成为他的负累。”饶阿菩打断，将和离书一折，在魏樽惊讶的目光中，两手一扯，撕了个粉碎。
“是兄长他担心你。”
饶阿菩随手捡起预知书，扔在桌上，看向魏樽：“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魏樽。”
“不过……我也不想生死两芒，不思量，自难忘。哪怕有一点可能，都不想。”
“所以魏樽，让我回去吧。”
她眸子重新落在满地碎片上，心中滋味难言。
魏樽咬了咬唇，眼睛瞥向旁处：“不可以。答应过他了。”
饶阿菩有些灰心，但想来魏樽能带她和爹走到这里，说明很多事情魏明夷都早已与他交代过了。
所以他知道汴京状况，知道若有万一，魏明夷的处境会有多艰难。
如此，与他辨清利害便是了。
“魏樽，他若败了，你我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永无宁日。吕左不会留着我们这样的活口来掐着他的把柄的。”
这个道理其实魏樽知道，但是他没有办法拒绝兄长的请求。于是沉默半晌，他煎熬道：“他不一定会输。”
听罢，饶阿菩弯身捡起地上的纸片，在手上把玩，苦笑道：“若有绝对，他就不该把这东西留给我。”
“魏樽，相信我，我回去能帮他。”
魏樽依旧摇头，他起身想要离开，被阿菩猛地拽住胳膊，他脚步一顿，停在原地。
饶阿菩叹了一声，似乎沾着恳求的意思：“我是你嫂子！”
少年眼圈微红，许是因为秉性，他没有很外露的情绪，有些像潭水般平静的可怕。
只是，细听那颤抖的声线，便知他也会有波澜，他说：“嫂子，不要再逼我了。”因为他答应过他，要护好他一生唯一深爱过的人。
蓦地她松手了，松开了抓在他胳膊上的手，看着满脸憔悴的他，没有忍心在强硬地说下去。
他离开飞快，那单薄的身影或许是支起魏明夷所有的期冀。饶阿菩泄力地趴在桌上，泪再也止不住。
“好，什么样才叫为了一个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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