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天下之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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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天下之约!
在摄政王出现的时候,整个大祭的场面就已经控制不住了,摄政王的传说只是在十年之前,许多百姓还记得这个男人,记得他踏平了陈国的寺庙,记得他的兵锋所向无敌。
记得他把皇帝杀死在皇宫里。
应国太子姜高死死盯着那骑着老马一步步来的男人。
那已经不再年轻的老人目光扫过,威严地如同兵锋,即便是姜高姜远,已经算是年轻一辈里最为杰出的那一批,此刻仍旧感觉到了一种说不出的压迫,竟然有一种见到父亲般的气度。
陈国的摄政王。
他的手下意识扣紧,死死按在了座椅上。
忽然听到了甲胄的声音。
那种强烈的压迫感消失。
天下第五的名将宇文烈已经站起身来了,这位天下绝顶的神将伸出手,白虎的法相出现在他的背后,是蕴含了强烈的战意,杀意,内气流转,所以彰显于世。
他伸出手,于是白虎法相汇聚,手中一沉,已经握住了重枪。
摄政王纵横天下的时代里,宇文烈也只是如而今这些少年们一样的年纪,他真正见过了这些豪雄们巅峰的姿态,所以自然而然地,也同样展现出了自己的力量。
他站在姜高和姜远的前面,双目注视着那穿墨甲的男人。
“果然。”
他轻声道:“濮阳王。”
“这样张狂的男人,是不会死在病榻上的啊。”
姜高听到了,这位素来冷静霸道,兵法冷酷的名将口吻中的那样一缕激荡的情绪,仿佛在看到这位名将的时候,宇文烈还是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
他提起枪,挡在了姜高和姜远之前。
然后下意识看向濮阳王的身边。
他没有看到那个年轻勇武,冲阵在前的将军了。
宇文烈回忆记忆里面意气风发的太平公,记忆里初次相见,彼时的太平公没有暗金色的面甲和麒麟的坐骑,还只是濮阳王麾下持旗冲锋的少年骑兵,可是那样的意气风发啊。
宇文烈睁开眼睛:“我们都已经不年少了啊,李万里。”
他看着濮阳王,却感觉到那老者身上豪迈勇武,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孤独,轻声道:“乱世的麒麟已死去了,此刻,只剩下了跛脚的狼王,岁月当真,残酷得不可思议。”
活佛闭上眼睛,脸上都是抽了下的苦楚。
没有人敢挡在濮阳王的面前。
他是陈鼎业的兄长。
被取了个软弱的名字,是【辅弼】,但是后来他亲自将这個父亲赐下的名字踏得粉碎了,所有人都寂静,只有禁军不断调集来人,挡在皇帝的面前。
而在这个时候,众人却听到了一声清亮的兵戈声,身穿朝服的太子陈文冕握着枪,大步走来。
陈文冕手中战枪抬起,指着眼前骑乘着战马,不再年轻的男人。
年轻的太子喝道:
“止步!”
摄政王的坐骑停下来了。
摄政王看着这个剑眉星目的少年人,他笑了笑,然后翻身下马:
“太子,陈文冕。”
“你,就是我的儿子啊。”
陈文冕的身躯一滞,旋即大声呵斥道:“你住嘴,你在说什么?!!!”
摄政王的大氅飞扬,这个老跛子一步一步走来,走的时候身子都一偏一斜,他道:“你就是我的儿子,那一年,你的这个所谓‘父皇’,将我灌醉,送入了他妻子的宫殿,才有了你。”
“不然,你看看你,伱看看他。”
“他可曾有一点,配当做你的父亲么?!”
这样的消息宣扬出去了,所有人的脸色都剧烈变化,有惊慌的,有兴奋的,还有意识到知道这消息之后,暴怒皇帝的,陈文冕握着枪,他转过身子,看向了皇帝,眼底有渴求和痛快。
但是他只能看到那十二冕旒之下,陈鼎业冰冷幽深的目光。
摄政王展开双臂,拥抱向自己的儿子,那把枪竟然难以刺出去,陈文冕被摄政王抱在怀中,宽阔的胸膛,坚实的后背,不曾有半点的遮掩,陈文冕的思绪凝滞。
母亲的痛苦,自焚,皇帝的反应,这一切的一切都仿佛串联起来了,最后化作了用力拥抱自己的摄政王,陈鼎业大呼道:“去杀了他!”
“他的武功已经被李万里废了!”
“你,去杀了他,杀了他!”
“只要一枪,你就是朕的儿子,是国家的储君!”
摄政王仍旧没有防备。
陈文冕手中的枪抬起,却最终一点一点落下,最后他似乎终于在这在乱世的漩涡之中放弃了,手中的枪落在了地上,上乘的利器,落地的时候钢铁和青石碰撞,声音清脆。
是对自己的挣扎,是对亲情的渴望,还是对皇帝的恨,为母亲复仇的
陈文冕迟疑着,一点一点抬起手,抓住了摄政王的大氅。
陈鼎业握着剑,他身上磅礴的气息在升腾着,陈国的帝王真功也是绝世的典籍,他这样的年纪,不顾一切的修行,境界是不低的,怒喝道:“逆贼,你回来,不就是为了皇位?!”
“皇位?!”
摄政王放声大笑起来,不屑一顾道:“那样的东西,天下豪雄,俯仰都可以捡拾,我要那个东西干什么!”
“我回来!”
“是为了我的儿子!”
陈鼎业握着拳,看着那豪气冲天的男人,如同噩梦一般啊,这样的英雄,这样气魄和勇武都超越一切的男子,每一夜每一夜都能够梦到的,世之英豪,为什么还会回来?!
摄政王将自己的儿子搀扶起来,老者把他扶上了自己的战马,然后翻身坐起,坐在了这样的战马,陈文冕被他拥抱在怀中,少年太子道:“……我们,要去哪里?”
摄政王道:“去天下。”
战马迈动马蹄,他抬眸看着这恢弘的陈国皇宫,还有陈国的官员,手掌仍旧抓握着缰绳,他目光扫过,马鞭抬起,一个一个指过去,道:
“世家,豪族,宗室,官僚。陈国,看似繁华,但是实际上,不过只是一团烂肉!”
“任何的英雄站在这一团烂肉之中,也都会被腐烂掉。”
“我曾经尝试过改变,但是失败了,后来,我想清楚了——”
“与其做这个烂肉的皇帝,不如,重新开始!”
“掀翻这天下!踏碎这陈国!”
“柳忠,萧无量。”
摄政王开口喊出了两个名字,于是就有高呼声音响起来,道:
“末将在!”
“臣在!”
两名神将带着炽烈的流光掠过此地,然后重新站在了摄政王的背后,其中一位,乃是手持神兵,背负夔牛之法相,天下神将榜第十五位的萧无量。
另一位,则正是开拓西域三百里方圆疆域,由澹台宪明提拔培养的新一代名将,柳忠柳蛮奴,此刻皆无比臣服地站在了这位摄政王的身后。
陈鼎业咬着牙:“……澹台,宪明!!!”
摄政王看向陈文冕,轻声道:“孩子,你娘亲呢?”
“那个皇帝,配不上她这样好的女子,我一生征战,有过妻子,却也都在战争中离我而去了,只是个老鳏夫,虽然是个老鳏夫,却是这天下,唯一配得上你娘亲的人!”
陈文冕痛苦道:“她,自焚了。”
摄政王缄默。
他看向那边的古道晖,道:“萧无量。”
年轻的神将踏前半步,道:“末将在。”
“把古道晖带回来。”
“有情有义之人,不应该受到如此的折辱。”
“是!”
萧无量手持神兵,背后夔牛法相现世,巨大磅礴,踏步冲锋,所向无前,无可阻拦者,如同电光一般地出现在被压制着的古道晖旁边,距离那位皇帝也只有十步而已,然后把禁军校尉打散。
抓住古道晖,再度回到摄政王的身边。
陈鼎业握着帝王剑,道:“你是要反叛吗,陈辅!”
“你要让祖宗的基业,毁于一旦吗?!”
“你若是回来,这皇帝之位,给你如何!”
这样的话语,却是真心实意了,但是摄政王陈辅却只是放声大笑:“我可不要这一团烂肉!”
“陈国亡了又如何?!”
老迈的狼王举起了手中的战枪,道:
“陈国可以亡,天下不能亡!”
“陈可以亡,天下之百姓,不能亡!”
“皇帝!功业是枪锋上打出来的,不是用阴谋来完成的,所谓皇者,煌煌正大,哈哈哈,祖宗的基业又如何?!”
老者放声大笑,恣意张狂如少年:
“不过是从头再来。”
“再收拾这山河!”
“这样豪壮的事情,祖宗做得,我做不得?!”禁军战士们心中震动,却又有一股说不出的热血豪情升腾起来了,摄政王抬眸看着那些公卿,他咧了咧嘴,道:“诸位,下次我再来,你们一个一个,都要被踏碎在马蹄之下了。”
他没有了武功,但是那种豪迈之气仍旧震慑人心,大祭因此而终止,可是原本机关设定的时间已到了,墨家的机关自然开启,最中央的地方,地板朝着下面落下,伴随着机关的声音,原本放在地宫之中的,威严的陈国礼器升起来了。
供奉着的诸多陈国先祖的牌位,是升腾起来。
是来到人间,享受子孙和百姓的香火。
可是看过去的时候,所有人的神色都凝固了,立于最高处的,陈国先祖们的牌位倒下,消失,另外立起来了一个个牌位,众人视线看过去了。
【李万里之灵位】!
【苏长晴之灵位】!
【诸葛青云之灵位】!
…………
一个一个,正是太平公夫妻和二十四将的灵位,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陈国大祭,祭祀陈鼎业先祖的地方,皇帝几乎要在这里拜下,见状几乎要惊怒非常,呕出鲜血来。
仿佛往日的两个阴影,都再一次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谁?!!
是谁干的!
举国祭祀陈国的先祖,成了举国祭祀这些,逆臣贼子!
古道晖却是大笑起来,大笑一阵,忽而趴伏在地,嚎啕大哭起来。
这些牌位的变化,已足以让人心惊胆战。
但是另一个尸骸,却让所有人都失神。
陈文冕几乎是下意识脱口而出,脸色煞白:
“外公!!!”
他一下翻身下马,几乎跌跌撞撞地落在地上,然后顾不得什么仪态,双目泛红,踉踉跄跄朝着那边奔跑过去了,他的大脑一片苍白了,感觉心脏不断跳动着。
外公走了。
他,就真的只剩下这个不知道真假的父亲了啊。
陈鼎业咬着牙:“澹台宪明……”
天下第一楼的客卿涂胜元几乎一下把笔都捏碎了,脸色变化,许久后才长呼出一口气息,只是觉得这一次大祭最后的时候,大的事情一个又一个,轰得他脑门都发昏,呢喃道:
“真的遇到大事情了……”
天下前十的大儒,谋主,就这样坐在这里,头颅放在前面。
他的身上有战戟留下的伤口。
脖子是被金吾卫的战剑斩断的,陈文冕大哭,却发现老人的袖袍里面有文字,他的手掌颤抖着去拿来看,看到上面写着一行文字——【杀我者,岳鹏武麾下刺客李观一】!
陈文冕心口一股郁郁之气,他身躯颤抖,几乎咳出鲜血,怒喝:
“李观一!!!”
………………
轰!!!
雷霆奔走,就在这大祭开幕至此的时候,赵大丙驾驭着那一辆异兽神车,硬生生地穿过了数百里的道路,回到了关翼城,城门拦路,赵大丙大呼道:“薛家人,兄弟,开门!”
薛家势力极大,盘踞于此,赵大丙又是个熟面孔。
自然是没有谁不长眼得拦路了,马车疾驰入了薛家,李观一死死抿着嘴唇,大小姐已经醒过来了,路上李观一说了事情的大致缘由,隐瞒了些不必被大小姐知道的事情,大小姐只是安静坐在那里。
并没有说什么。
马车一路疾驰到了薛家,李观一一跃而下,奔入院落,却没有发现婶娘的身影,脸色一变,连忙询问旁人,旁人却好奇道:“嗯?您不知道吗?”
“就在昨儿午后,有一个银白色头发,长得很好看的小姑娘。”
“驾了一辆马车,扛着很大的两个包裹,来到这里,然后你婶娘就和她出去了,我们还说是您的吩咐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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