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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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领宋千和进宫的不是上次来宣旨的太监，而似乎是一大一小两位宫女。大的约摸三十，面色肃穆庄重，小的十几岁，爱笑，举止风流灵巧。
之所以称似乎，是因为宋千和暂且不能判断她们的具体职位，她们似乎是在做着宫女的事，但瞧上一眼便知道，她们绝非凡俗，不是宫女。
她们语气得体而恭敬，却不准宋千和带任何人，客客气气把她带到了皇后娘娘的栖明宫。
“宋大小姐，”大的先开口，“皇后娘娘此刻尚有其他事务未了，需请您在此稍候片刻。”
“无事，还得谢二位引路。”千和应答自如，忍不住好奇问道:“二位姐妹见之不俗，可是皇后娘娘宫中女官？”
“不是。”这下小的抢答，“我听娘娘提及，你是喻梦溪的女儿？”
千和略有惊喜，点头道：“正是。”
大小两位宫女相视一眼，一致缄默不言，小的说:“那便一会儿让娘娘为你解答吧！”言罢，为她上了茶，退下了。
诺大的栖明宫，殿中此刻竟独留宋千和一人，于是那些绝美的雕梁画栋，案上巧夺天工的瓷品玉雕，一切珠光宝气都成了华丽却骇人的存在，因为缺少生气，它们的繁复与精致只会愈加压抑沉重，金碧辉煌于此如万重牢笼。
宋千和稍有不适，目光在殿中游走打量。她瞧见一角落挂了一幅画，一看那画就有种说不出来的直觉，粗看只觉它默契的融入殿中，一细细观察就发觉它与众不同。
千和走近观察，那画内容简单，笔力风格也不甚纯熟，只是夕阳下，一群藏在芦苇中的鸟即将起飞的姿态。只是画者有心，一向苍凉萧条的意向被她画得生机盎然，重心不在夕阳落幕之苦闷或是芦苇婆娑之凄婉，而是大雁，即将起飞的大雁，将要展翅的大雁，将要飞去远方的大雁，
她画景是死的，鸟却是活的。她笔下的生命不是景观的点缀，而是景观为之而生。
“怎么样，好看吗？”
千和看得正入迷，身侧突然传来皇后娘娘的柔声问询。
她忙行礼：“臣女宋千和，拜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皇后道，又追问:“这画画得怎么样？”
宋千和起身谢恩，又屈膝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这画画得极好。”
“为何？说来听听。”
“臣女……臣女说不出。”千和此刻竟是词穷了，“只是见了这幅画，便觉得很安心。”
“一般画鸟，多为工笔细描或景中陪衬，寥寥几笔，前者虽是精致却也禁锢，后者则是纯粹为了氛围的点缀，本质单薄。此图上的大雁虽着墨不多，却是如实画尽雁之雄飞姿态，成画中重点……实在难得。”
皇后赞许点点头：“你说得好极了，本宫也喜欢这画儿，所以将它放殿中，你猜，这画是谁画的？”
千和细细观察所用纸张，这画虽是挂在宫中悉心养护，但其边缘仍看得出发黄变脆，明显是时日已久，不可能是近年画就，试探道:“莫非是年轻时的皇后娘娘？”
“不，”皇后否定了她的答案，淡淡道:“是你的母亲，喻梦溪。”
“我的……母亲？”宋千和喃喃自语，方才见到这画内心就油然而生的亲切似乎有了答案。
“皇后娘娘曾提及，母亲从九岁到十八岁都养在您膝下。那我猜，这画恐怕就是她十八岁，即将出宫前所画的吧？”
皇后颔首致意：“你很聪明。你能读懂她的画。”
她的画在说，她不想留在皇宫。
宋千和眸光暗了暗。
“只是，臣女有一事不知。”宋千和大胆提问道，“臣女母亲虽是娘娘同乡，却也只是普通商户之女，怎得有幸得以养在娘娘身侧，得以侍奉呢？”
皇后笑而不语，一副谜底就在谜面上的姿态。
“因为你的母亲和你一样聪明。”良久后，她道。
“深宫寂寞，后宫却子嗣凋零，本宫喜欢孩子，所以就选些聪明女孩子养在膝下，教她们读书写字，养到一定年岁，若是她们愿出去便出去，在本宫身边长大，无论她们嫁人与否，都能得到体面；若是不愿，那便一直在本宫身侧。”
“原来母亲之才，竟是仰仗娘娘抚育。”
皇后微笑着摇摇头，从容的否定了宋千和的夸赞:“所以三年前本宫听说，你创办了书塾，便很是开心，觉得你与本宫必定投缘，一直想见见你。”
“臣女不能与皇后娘娘相提并论，自珍堂只是教些识文断字的基础，不叫姐妹做睁眼瞎罢了。”
“已足矣。你做的是最艰难也最关键的一步。”
“自你创办自珍堂以来，京中多有非议，觉得你的举措，是牝鸡司晨，搅动阴阳，必会招来祸乱……你应当也明白，许多学生前来，不过是看在你叔父的面子上。你却依然痴心不改，倒是难得。”
“臣女从未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
皇后淡淡瞟她一眼，又道:“还有一事，本宫倒是好奇你的态度。”
“本宫听说你的堂妹……宋琦明的长女宋楚娴，近日她的婚事出了点小问题，你怎么看？”
千和没想到她竟会问这个问题，低头沉默了会儿。观察四周四下无人，仅有她与皇后，便抬头淡定道:“臣女不想叫楚娴妹妹嫁过去。或者说，臣女不想叫楚娴出嫁。”
“哦？”皇后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兴味，“为何？郡公府世代为官，乃是豪族，便是娶公主也当得起，你竟觉得，杜玉成不是良配？”
“不是。”千和语气不咸不淡，面对皇后提高了些声量的反问，没有丝毫惊慌。
“臣女的妹妹……是个软性子。臣女昔日觉得，她这样的性子，能寻得一位尊她重她爱她护她的夫君便好了。臣女觉得杜玉成便是这样的人，但如今东窗事发，很明显，他不是。”
“觉得若能寻得一位如意郎君便能获得安宁，只是一种赌注罢了，用那人一时的阴晴，去换楚娴一生的安稳。”
“臣女妹妹这几日，日日哭泣，虽说皇上仁厚，宽恕了杜公子，那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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