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是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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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台到东京的新干线车程大约是两个小时。
结果算上等车、搭乘巴士、地铁和电车的时间，还有走错路、迷路浪费掉的时间，前前后后加起来居然用了很久。
东京这边还在下小雨。
在世田谷区下了地铁以后，为了赶上很快就要发车的电车，影山飞雄没顾得上撑伞，一头就扎进了雨里，往电车的方向跑去。
那个很重的背包仍然被护在怀里，影山飞雄担心它被雨淋湿。
等影山飞雄终于走到井闼山学院门口的时候，已经是下午5点了，而且整个人都因为赶路看上去有点狼狈。
结果还被学院的警备人员拦在了外面。
正在想办法到底要怎么进去的时候，影山的手机上收到了学校发来的期末成绩通知，紧接着就是武田老师的电话。
“啊，影山同学！你这次考试成绩真的很棒吧？恭喜你啊。”
“那么别忘了明天在体育馆前集合，去东京集训这件事……”
“那个……武田老师……”影山飞雄结结巴巴地打断了他，“我想请您帮个忙……”
“……”在办公室勤勤恳恳加班的武田一铁有种不好的预感。
影山飞雄磕磕绊绊地说明了自己已经抵达东京的事实——
人在井闼山学院门口，并且无论如何都很想要进去。
虽然对影山这种冲动的行为有些生气，但是武田一铁也完全没办法放着他不管。
几经周折，武田终于联系上了井闼山的教练，一边道歉一边说明了情况，拜托教练帮忙照顾一天，然后又通过那位教练的话才让警备人员把影山飞雄放了进去。
“影山同学，”武田一铁在电话里严肃地说着，“这件事情，等你从东京回来以后我们需要再重新谈过。”
影山飞雄在电话这边站直了身子，说着“我一定会回来向您反省的”这种话，然后对着空气深深鞠了一躬。
三号体育馆。
在春高全国赛开始之前，很多队伍都赶来东京参加合宿训练。
而井闼山女排作为常年的优胜队伍备选，答应了不少强队的训练赛请求。
今天的对手是关西的强队。
快到下午六点的时候，两支队伍还在打最后一局。
雪村夜芙仍然没有在场上，只是在边上认真仔细地看着比赛，然后在比赛中途暂停的时候，努力打起精神给大家送去毛巾和冰水。
有些混乱的球场上，她没有注意到已经走到了三号体育馆门口的那个人影。
影山飞雄的身影。
按照春日合宿的记忆，影山很容易就找到了井闼山的体育馆这边。
路过之前他们合宿的时候用过的四号体育馆，在边上的三号体育馆里，他就看到了正在打比赛的女子排球部的人。
然后……也看到了并没有上场打球、还在暂停以后帮忙做着琐事的雪村夜芙。
看到雪村的那一刻，影山飞雄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但也隐隐有些担忧。
雪村她，好像并不开心。
而且为什么……没有被允许上场比赛……？
影山愣了几秒才反应了过来，雪村她并没有被选为正选。
这样的发现让影山飞雄忍不住握紧了手，修剪的很整齐的指甲在手心皮肤上留下了深深的凹痕。
眼睁睁看着站在替补位置上的雪村夜芙，他感觉心脏像是被什么抓住、又拧成了一团一样难受。
场上的比赛在短暂的暂停后继续，而站回了球场边的雪村夜芙终于看到了门口的影山飞雄。
“……”
雪村夜芙整个人都恍惚了。
仔仔细细看着不远处站着的人，她希望是自己看错，但是——真的是他，真的是影山飞雄。
是她现在明明很想见到，但是又最害怕见到的人。
不是说了，让他不要来的吗？
雪村夜芙有些难受地想着，被影山飞雄发现这样的事，这种……自己因为好笑的自尊心所以不敢说出来的事。
怎么会这样……？
雪村的牙齿紧紧咬住了下唇，没有让自己在瞬间崩溃掉。
十分钟后，训练赛结束。
简短说了几句话，教练宣布解散，大家都离开球场去吃晚饭。
很快，这座体育馆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
但是雪村夜芙并没有走，她只是低着头装作收拾东西很忙的样子。
影山飞雄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向她走去。
余光看到向自己走来的背着包的黑发少年，雪村紧张到失手打翻了放得好好的水壶，而其中一个刚好滚到了他的脚边。
影山飞雄立刻弯腰捡了起来，帮着放回了原来的地方。
“夜芙……”影山飞雄小心翼翼喊她的名字。
雪村夜芙身体僵了僵，还是咬着牙假装没有听见，也没有抬头去看影山，而是快速转身往体育馆外走。
完全……完全不想被这样子看见。
不可以，真的不可以。
被刻意忽略的影山飞雄有些慌乱，眼神无措地看着雪村的背影。
他愣了一会儿后，还是小跑着追了上去，但也没再靠近，只是不近不远地跟着。
而体育馆外，之前的小雨已经变成了一场大雨，伴随着预示盛夏即将来临的雷声。
整个天空都因为阴雨而变得很暗。
不远处的四号体育馆，井闼山男排部的队员也结束训练不久。
雪村夜芙在三号体育馆外的过道上被浦野挡住前路的时候，感觉自己最后一丝理智都要碎掉了。
又要对她说什么去当经理之类的话吗？
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啊？
而且这些糟糕的事情，一件一件全都被影山看到了。
她真的……好崩溃。
“走开。”雪村夜芙声音有些沙哑地开口对他说。
浦野和希抿着唇看她，并没有动。
雪村呼吸不由地变得很急促，情绪逐渐失控。
“我让你——走开啊——”
大声地这么说着，雪村夜芙不管不顾上前很用力很用力推了浦野一把，想把他从自己面前彻彻底底推开。
戴着深蓝汗带的少年面露不解，踉跄着往后退了半步，但很快就重新站稳。
——结果推他的雪村夜芙自己反而因此摔到了地上。
摔在了体育馆的过道之外。
雪村的双手撑在湿漉漉的地上想要爬起来，漫天的雨水已经一下子把她彻底淋湿了。
整个人都变得好狼狈……
而且，雨好大，连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雪村夜芙愣了愣，然后忽然觉得都无所谓了——被发现不是正选什么的，被纠缠着去当经理什么的。
反正已经全都被影山飞雄看见了，已经不会有比这更糟糕的事情了。
还有现在，像傻子一样摔在地上被雨淋湿什么的。
已经……全都无所谓了，反正已经糟糕透了。
她这么想着，红色的头发被打湿贴在了脖子上，雨水顺着发丝滑进了雪村的衣领里。
一直远远跟在她身后、看着这一切发生的影山飞雄，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浦野愣了愣，走上前想要把雪村扶起来，却被忽然出现的影山飞雄一拳打在了脸上，然后被狠狠地推到了离雪村夜芙更远的地方。
影山飞雄捏着拳头的手都在发抖，看着浦野的眼神带着从未有过的戾气。
而在转过头去看雪村夜芙的那一瞬间，他眼里的戾气全部消散，眼角有些微微泛红。
想都不想地走进雨里，影山飞雄在雪村夜芙面前蹲下，用一种近乎伤心的眼神看着面前的女孩子。
想向她伸出手，但又想起雪村刚才装作没看见他的样子，于是伸出去的手迟疑着不敢触碰。
没有听她的话，还是选择一意孤行地提前来东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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