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 54 章
等曾闰成再次恢复意识,发现自己躺在傅廷恩的怀里,他几疑是在做梦,但伸手摸到他脸颊,很真实的触感,“廷恩……是你吗?”
傅廷恩愣愣的看着他,突然一把抱住,涕泪交流的哭了起来,抽噎着抬起一双红肿的眼睛,“你吓死我了曾闰成!你昏迷三天了你知不知道?!”
他的大男孩泪腺很发达,曾闰成想要帮他拭去眼角的泪水,伸手却是疲软无力,一阵头晕目眩袭来。傅廷恩忙小心翼翼扶他躺下,又给他垫高了枕头,扯过旁边纸巾抹了抹脸颊。
曾闰成转目四顾,发现是在一个单间病房里,白墙蓝窗帘,鼻端闻得到消毒药水的气味,左手上插着留置针头。
琳达推门进来,看他醒了,也是一脸惊喜,“曾,你总算醒了,医生说今天能醒就说明恶疟被控制住了。”
“恶疟?”曾闰成一阵茫然。
琳达点点头,“非洲疟疾横行你应该也听说过,疟原虫也分很多种,你感染的这种很厉害,如果救治不及时,感染到脑部,那就真的……”她摊开两手,做了个没救的表情,“多亏你朋友打电话给我,让我一定马上送你上医院,医生也说来得及时。也幸亏是在坎帕拉,如果在下面的村镇治疗,估计也完了。”
曾闰成这才感到一阵后怕,原来他不知不觉间在鬼门关转悠了一圈,“这么这么……严重?”他柔软的目光转向傅廷恩,“廷恩,你又为了我……”原本不想他来接,怕耽误他赶论文,结果这么一折腾估计耗费的时间更多。
傅廷恩与他目光相接,哪里能够克制住,上前紧紧将他搂在怀里,曾闰成虚弱的推了推他,示意琳达还在这里。
琳达这两天其实都看在眼里,曾闰成昏迷一天后,傅廷恩辗转赶到,一来就将曾闰成从市郊医院转进了坎帕拉市中心最大的医院,也不知道如何跟院方沟通的,原本输个液都要等半天的医院马上整合了最好的医疗资源全力救治。
他又塞给琳达一叠美金,说是支付她叫车的费用和感谢她帮忙送医院,还请她帮忙向学校请假说明情况。十分周到妥帖的处理完这些杂事,余下的时间就呆在病房。
她不同时间段过来,傅廷恩都是呆坐在病床前,那种眼神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两人不是单纯的朋友关系。她轻咳一声,“虽然我个人没有看法,但在乌干达,同性,嗯,是违法的,等下校长会过来看你。”
傅廷恩这才把曾闰成放开,刚放开又端着杯子抱着他肩膀喂他喝水。琳达都有些没眼看,只能转移话题,“这个恶疟来源其实有点奇怪,因为坎帕拉针对这种恶疟进行过几次大规模的消杀,基本上已经绝迹了,普通的蚊虫叮咬没有这么大的杀伤力。”
曾闰成喝了水润了润喉,舒服了些,躺在靠枕上,“我特别兜蚊子,可能运气不好吧。”他转头看向傅廷恩,“廷恩,我想吃水果。”
傅廷恩马上起身,“我先去问下医生,哪种水果可以吃,琳达你再坐一会。”
曾闰成等他走开,才向琳达低声道:“其实我也觉得那天晚上,房间里的蚊虫特别多。”他猜测着,“难道是有人在我的房间里恶意投放了这种传染源?”
琳达跟他对视一眼,都想到了同一种可能,“但是没有证据。曾,给钱之后,你是不是又做了别的什么?”
曾闰成告诉了她跟妮娜的对话,琳达一脸大无语的表情,“曾,你们华国人不是家庭观念很重吗?你会随便跟一个外国人走吗?”
曾闰成叹了口气,“看情况也看人,如果是像她哥哥那种,就算家庭观念很重,也会选择脱离这种原生家庭。”
琳达摇头,“我们这里不止家庭,村落观念也很重,即使她愿意,你可能也带不走她。何况她不会愿意的,乌干达一夫多妻制家暴很常见,有的女人哪怕被打死,也要死在自己男人身边。”
曾闰成也觉得可能是自己多事惹来的麻烦,他叮嘱琳达不要跟傅廷恩提这个推测,免得横生枝节,他是特意支开他。
傅廷恩手里拎着几样水果,领着一行医生走了进来。一个主治医生模样的人,详细的给曾闰成做了检查,又用英语跟他交流了身体现在的感受,最后点点头,“没有大问题了,但是完全康复肯定还需要一段时间。如果能起身,就可以把导尿管取了。”
曾闰成才发现病床一侧挂着个塑料袋,里头有少量淡黄色液体,他顿觉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傅廷恩松了口气,刚还哭得稀里哗啦现在又笑着揉他头发,“我都帮你倒好几次了,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每天还要查看好几次,看导管有没有脱落。”
曾闰成如果不是手上实在没力气,真是恨不得把他嘴捂上,医生就算了,琳达是听得懂汉语的好吗!
好不容易把医生送走,校长又领着科目组的几个老师登场,傅廷恩看出曾闰成有些乏力,示意他不要说话,他跟校长交流了一下病情,又表达了支教至此结束的意愿。
校长自然是同意的,来支教一次差点把命丢了,别说本人了,校方也是一阵后怕,何况这位还是教育局再三叮嘱要多加照顾的。
送走校长一行,曾闰成再度陷入沉睡,傅廷恩站在床头看着他的睡颜,完全不知道琳达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他守着曾闰成输完液,也觉得困意袭来。好在这是单间病房,病床比普通病房里的要宽大许多,他没有脱衣服,就靠在曾闰成的身边沉沉睡去了。
曾闰成是被尿意憋醒的,睁开眼,是傅廷恩宁静的睡颜。他的头发、眉毛、眼睫都带点西方人的特征,浓黑且茂密,使原本英俊的五官多了几分阳刚之气,尤其这几天疏于打理,下巴上冒出了短短的胡茬,他的廷恩看上去特别有男人味。
然而他紧紧的依偎在他身边,神情里有种孩童般的纯真依恋,令曾闰成心里升起无限的暖意。他一次次的为了他,来到海德堡来到富州的小山村来到这个偏远的国度,一次次的守候、支持、拯救他。
“廷恩,廷恩……”曾闰成在嘴里轻声的反复的咀嚼着这两个字,这是上帝赐给我的天使,是人世间一切美好的源泉,是困苦里的甜,“廷恩,我爱你……”不是合适的氛围,没有特别的日期,但此刻他随心所欲就是很想说出这三个字,他有生以来从未对任何人说过的三个字。
他以为傅廷恩已经睡沉了,但傅廷恩心里挂着他的病情,怎么可能完全睡踏实,他稍稍一动,傅廷恩就醒了,只是太困倦,睁不开眼睛,直到曾闰成喃喃念叨着他的名字再说出那三个字,他瞬间清醒过来,一双眼蓦地睁大了,对上了曾闰成惊愕的表情。
曾闰成挣扎着想要起身,“我要上厕所。”傅廷恩按着他,“再说一遍。”他的眼眸铮亮得可以照亮整个房间,浓厚的喜悦点染他的眉梢眼角。
曾闰成脸红得跟煮熟的虾米一样,“我真的要上厕所了。”有的话,面对面是真说不出口。
傅廷恩没有追着不放,反正他听见了,他咧着嘴傻笑,把他扶到厕所门口,曾闰成执意要他站门外,“我自己能行。”
傅廷恩逗他,“我帮你扶着吧?”门啪的一声甩上了。
曾闰成睡了一觉精神确实好了不少,上完厕所稍微的洗漱了一下。几天没洗澡,他觉得浑身都是味,亏傅廷恩抱那么紧,还在他脑袋上亲来亲去。他一出厕所门,就被傅廷恩一把抱起,直接送回了床上,自己也跟了上去,两个人面对面的躺着。
没有什么语言交流,两双眼睛一对视,两片唇就紧跟着贴合在了一起,没有激烈的啃咬,轻柔的互啄着,感受着彼此的温度和气息。
恍惚间,曾闰成想起两人在莱茵河畔那次,傅廷恩让他赔一个初吻给他,他懂他的意思,微抬着头站在那里等待,傅廷恩也是这样轻轻的吻了他,连互啄都没有,但曾闰成就是感受到了他的珍惜与真意。也许真正的心动就是从那一刻起。
寂静的午后时光,医院的病床上,两人缱绻的亲吻着,用唇舌无声的诉说着“我爱你”,“嗯,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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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闰成休养了整整一个星期,才康复出院,其实三四天的时候基本无碍了,这种恶疟来势汹汹,但只要控制住了,恢复起来也很快。
他惦记着傅廷恩的毕业答辩,想让他早点回伦敦,结果被他牢牢的按在病床上,“一年有三个时间段申请答辩的好不好?九月不行我可以等十一月,明年二月也可以。有什么比你的身体更要紧?你多住两天养结实点,我们还要坐很长时间的飞机。”所以等他们一起踏上回程,已经是十来天以后的事情。
临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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