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钟士季（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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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沙离开府邸后，钟会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是真的喜欢看书，他看过的书完全可以用斗载车量来形容，此刻他手里正握着的是一本《吴起兵法》，他默默地念出了里面的文字，“吴子曰：“凡兵者之所以起者有五：一曰争名，而曰争利，三曰积（德）恶，四曰内乱，五曰因饥。其名有五：一曰义兵，二曰强兵，三曰刚兵，四曰暴兵，五曰逆兵。禁暴救乱曰义，恃众以伐曰强，因怒兴师曰刚，弃礼贪利曰暴，国乱人疲，举事动众曰逆。五者之（数）[服]，各有其道，义必以礼服，强必以谦服，刚必以辞服，暴必以诈服，逆必以权服。”

这吴起写的可真好啊，钟会自言自语道，他进入了这样一种美好的镜像之中，好像外界发生的一切之事都与他无关一般。

看了约有两个时辰书之后，感觉到有些疲倦的从席上站了起来，走出屋子，院子里一片冷寂，平常在这个时候都会看到自己的二哥站在池塘那边看着天。

如二哥不在，钟会走到哥哥站着的那个地方，学起了他的样子。

还没有一会儿，他便笑了出来，因为这样是在是太累了。

此时，仆人来报，“三公子，有一人自称是廷尉府姓严的廷评，说是来见二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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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廷评，这个人钟会知道，他是廷尉仰仗的下属，缉拿曹爽的时候，自己的二哥也是找的这个人作为搭档，但是却不知这二人在公务之外还有什么往来，以至于对方可以找上家来。

“快请严大人进来。”虽然带着疑惑，但是钟会还是让下人将严廷评带了进来。

下人将严廷评引了进来，转过廊道，他便看见钟会在对他行礼，“在下钟会，乃钟苏之弟，在这见过严廷评。”

严廷评端详着眼前的这位年轻人，也行礼，道：“素闻钟家三公子天赋异禀，神童之姿，今日得见果然不同凡响。”

这样的话，钟会耳朵都听出茧了。“廷评大人，屋里请！”

严廷评跟着钟会走进了书房，双方相对而坐，严廷评首先说道：“今日来叨扰贵府，实属不该，但是此事紧急，关系令兄，在下不得不来。”

钟会来了兴趣，但是他并没有问，因为这很容易让人看穿自己。

下人给二人倒上茶之后，看着烟气从茶口飘扬而上，浸入鼻腔，到达脾胃，严廷评不禁在心里说道：“廷尉府的茶不如远甚。”

喝了一口茶，严廷评很平静地说道：“看来令兄今日不在，我还是明日来便好了。”

对面笑着的钟会说话了，“既然是紧急的事，那明天再来，严大人就不怕误了大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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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廷评嘴角抽动了一下，他抬首而看，道：“虽说事情紧急，但是宁愿延误，也不能让不非令兄者知之。”

这是钟会第一次和严廷评聊天，但是从这简单的几句中，他已经大致了解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

“我二哥确实不在，他有紧急公务在身，家里就留我一个人了。”钟会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故意摆出了一副委屈和埋怨的样子。

严廷评虽然嘴上说明日再来，但是脸上担心的微表情却早已被对方所捕捉，从这些表情来看，钟会也只是猜出来了这件事对于自己的二哥非常重要。

他看着严廷评，并没有做出多余的表情，脸上总是挂着笑容，这让他看起来，总是人畜无害，特别亲近。

但是当他这幅表情出现在严廷评面前的时候，严廷评却反而没有上述那样的感觉。

他对钟会，似乎有一种来自心底的不信任感。

“士季兄，此事非得当面告知令兄，即便是事情紧急，概莫能外。”

钟会眉毛稍微佻了一下，说道：“严廷评可谓是良苦用心，家兄知道后，必定会万分感激。”

严廷评点了点头，“我与令兄有过几次交道，令兄是一个值得相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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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这样吗？”钟会内心说道。但是此时他依然想的是严廷评手里的秘密。

到底会是什么呢？

知道对方离开，严廷评也没有从对方口里知道个一星半点。

目送对方离开，钟会渐渐收起了笑容，他回头对下人说道：“我要出去一趟，你们好生照管家里。”

说完之后，钟会便离开了府邸，他并没有乘坐马车，而是选择了步行。

他走的脚步不算轻松，不算称重，而是仔细，脚步很快，很快便走近了市井之中，这里人声鼎沸，挥汗如雨，摩肩擦踵。

这里，是知道信息的最好来源。

那个对于严廷评要守护的秘密，在这里可能已经人所共知了，只看钟会如何从这多而杂的信息中辨别出来自己想要的。

路边有一个茶摊，那里平常坐着的都是穿着粗布麻衣，甚至袒露着身体的粗野之人，钟会并不会与他们产生多少交集，但是此时，钟会却朝着茶摊走了过去，找到一个空位子，便坐了下去。

小二看见了，不敢上去招呼，因为平常是不会与穿着绸缎衣裳的人来他们茶摊的，他并没有招待上流客人的经验，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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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会有些不悦，说道：“我见你们伺候其他客人都是见了客人坐下，你们立马便来，但是我坐下你们不来便罢了，还奇怪地看着我。”

“公子教训的是，小的知错了。”这时老板模样的人来到他面前赶紧赔罪。

钟会抖了抖手臂，然后说道：“大可不必，你们给我上茶就好。”

茶上来了，钟会饮了一口，然后就安静了起来，很快茶摊便习惯了他的存在，其他人的聊天很快便恢复了。

在市井之中，讨论国家方针，一直是这些小民的喜好，慎言国事这种诅咒一般只针对于读书人，读书人无论是士族还是庶族，都大抵可以讨个不用下力的工作，所以他们一旦妄议国事，那么他们的十年寒窗苦读，家族的数代积累都可能化为乌有。

但是市井小民就不一样了，因为他们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在高官眼中他们也不是什么有利用价值的人，所以他们其实根本不担心会被官府的人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