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山神庙（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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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呜咽着从门缝里灌入，她听到高翊嗤笑道：“你还挺会往自己脸上贴金！想杀我的人能从午门排到永定门，我请问阁下，您是哪一位？”
李令仪抬头望着漆黑的穹顶无声的笑，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不少。
他倒还挺幽默！幸好他没说排到法国，不然她非笑出声不可。
张千户脸色一寒，不再废话，持剑朝他攻去。
高翊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伸手状似闲散的掸了两下袍角，待剑刃距离他眉心尽余两寸时偏头一躲，便轻轻巧巧的避开了这致命一击。与此同时，早已蓄势待发的右手握着绣春刀直奔张千户的脖子。
自然，张千户也不是吃素的，往后稍退一步便保住了项上人头。
这两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你一招我一式两个人打的有来有回。
高手过招，一举一动都带着美感，再佐以朦胧月色观赏更添一番滋味。
可是笑着笑着她有点笑不出来了，局势由原本的持平逐渐演变成我方劣势！眼见着张千户逆袭占领伤风，高翊防守的动作却越来越迟缓。
当高翊右臂挂彩时，她终于确定原来她的疑心没有错，他果然是中毒了的！
方才她还奇怪，高翊怎会坐下，任由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千户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习武者除了追求招式精准完美之外，一向讲究身心合一，苛求灵活，在制敌的同时也能够自保。而此时坐着的高翊，便成了活靶子。闪躲方向除了左右前后之外，竟不能移动半分。
她是知道他的，一向骄矜冷傲、目无下尘，若不是真的站不起来他绝不会坐着。
就在她愣神的功夫，高翊一着不慎肩头又被重重划了一剑。他只是身子晃了晃，一身没吭，回头看了一眼殿门，转而嘲讽道：“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敢大言不惭？”
言语发飘，不难听出中间的刻意隐忍。
她忽然读懂了他这一系列的语气动作，他这是怕她听到了担心。可是他忘了，他的对手是个会说话的活物。
“呵！”
张千户暂时罢了手，退后几步，用食指与中指摸了一把剑刃上的血，回呛道：“中了千日醉，还搁这装大尾巴狼呢？”
“怎么样，现在是不是觉得头越来越晕，手也抬不起来了？”
张千户将收回手来用拇指捻了几下，似是在欣赏手指上暗红色的液体，“大人能坚持到这会儿，说实话还挺叫人感佩的。”
他低头看向高翊，唇边带着揶揄的笑，“是因为公主殿下吧？你喜欢她？”
李令仪到视角看不到高翊此时的表情，只能看到高翊□□沉默的脊背。
“啧，若是眼神能杀人，此刻属下已经叫大人给凌迟了。”
张千户头后仰一下，笑容越发猖狂与不怀好意。
“其实……你、你没必要非得利用殿下。”
高翊语速磕巴缓慢，听起来症状又严重了不少。
“只能要挟……乔总兵……有什么出息？眼光要放长远一点！”
“你想一想，假若……你能调的动三大营卫乃至我朝所有驻军，届时发兵夺宫之后康王登基，他该怎么待你？”
“封侯？敕封一品柱国大将军？只要你想！”
“还没白天呢，大人倒替属下做起白日梦来了。”
张千户哈哈大笑，瞧他像痴人说梦的疯子。
“那你知道金羽令箭吗？”
张千户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怎么，没听过？那当我没……”
“是那支能号令三军的金羽令箭？传闻皇上在西北时还用过……”
高翊颔首，“的确是那支，你还不算孤陋寡闻。你不知……道吧，这箭一向是由……本座来保管的……”
“当然，全天下也没几人知道……”
“放屁！”
张千户眉头紧锁，语气凶恶：“金羽令箭何等重重，岂会在你……”
“有没有……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说着竟然主动将缴了械，绣春刀“哐啷”一声掉在了青石阶梯上。
这一举动不仅惊了李令仪，连张千户也明显愣住了。
随后他摸索了一阵，还真掏出来一个木盒子来，颤巍巍的递了过去。
“我只要求你……放了殿下……”
当下张千户盯着那个盒子，迟疑了。
金羽令箭，那可是金羽令箭啊！这么重要的东西会在他手里？会就这么被他带在身上？
可他说的对，与其在这里猜疑有没有是不是真的，看看不就知道？
他中了千日醉，又缴了械，还怕他不成？！
看！
张千户终于下定了决心，朝高翊慢慢走过去。
这金羽令箭李令仪不止知晓，还曾有幸见过。用铺了红绸布的黄花梨长匣子盛着，就搁在了乾清宫皇上的私库里藏着。
听皇上说，它的确有号令三军的功能，可并不是谁举着它都能号令三军的。
三军将领没多余的脑袋允许他们那么蠢。
若想真的发挥这金羽令箭的功能，必须由皇上选定的人，带上盖着皇上大印的圣旨，再举着它方可。
虽说高翊身为天子近臣深得圣心，但金羽令箭，绝不可能、也绝不会出现在高翊的手里。
因而她不用看，就敢定高翊手中的必然是假的。
这本该是公中人的常识，张千户却像被蛊惑了一般，接过了那明知是假的盒子。
事出反常必有妖，果然在下一刻三支袖箭由高翊袖筒发出，直刺张千户要害。
或许张千户脑子被蛊惑了，但潜意识里还残存了三分警惕性。当他看到到高翊左手抚上右腕时便存了疑心，当听到发射袖箭时轻微的响动立即反应过来往一旁躲避。
但两人距离太近，虽然躲开了要害部位，但左侧肩窝还是实实在在中了一箭。
这次失手是高翊没想到的，当他想修补谬误再发几箭时发现袖箭已经空空如也。
不能一招制敌，等待他的可想而知。
张千户发了狠，一剑接着一剑的刺来，一次比一次凶恶。
高翊吃力的左闪右避，左肩、右臂接二连三的中剑，连发鬓那一缕龙须也被削段。
甚至暗中窥视的李令仪，都感受到了刺过去的每一剑都带着饱满的怒意。
此刻她清楚的意识到，若自己再这么听话的躲在这里，等常有光带人赶到时高翊的尸体都该凉了。
如果自己现在出去跟他纠缠一会儿，或许就拖到了援军赶到。退一万步说就算援军赶不到，她也未必会有生命危险，毕竟金羽令箭的梦破灭，张千户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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