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好茶
到底没挣开。
李鸠望着那浓褐茶汤,徐徐地热气升起,夸上一句。
“好茶。”
定北侯世子娇生惯养,口味刁钻,能得他一句好茶实属不易。
就着那只皓白酥手将杯中茶水饮尽,碧色的斗彩竹纹杯在修长指尖碾转,他把玩着那只杯子,似是回味。
商桑终于将手收回,望着哪壶今日敷衍随意叫厨房里一个生火小子泡的茶,那小厮上一刻刚生完火,连汤水都没有滚,就用沾满灰尘的手抓了把茶叶丢了进去,这也不怪他,谁叫她说是用来泡脚的茶汤......
只是没想到重活一世,这人连品味都变得如此......,不过这又关她什么事,趁着眼前人心情好似不错,她开口道。
“我想去将军府一趟。”
转动着的杯子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你今日来就是为了说这句话?”
李鸠将桌上书册扫开,轻叩桌角,不知为何,商桑总觉眼前人此刻似乎有些不满。
“你我之间已有婚约,三番两次去往一个外男府中,甚至只身一人出府,你可曾考虑过我......王府的颜面,可曾考虑过我的颜面?”
是了,李鸠向来自视甚高,她这是无疑是将他的脸放在地上踩。只是父亲表现古怪,边关不知发生了什么,想到前几日卜的那一卦,商桑心中一紧,她此次非见萧良不可。
“你若不放心,可以与我一同前往。”
没想到她如此坚持,李鸠恢复了往常神态,语调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我不曾拦你。”
“多谢。”
商桑收了托盘转身离开,书房内只剩下李鸠一人。
刚才饮茶的杯子还在手上,他看起来有些烦心,碧色的杯子也碍眼起来,他抬了抬手,又停在半空,终究是将它轻轻放在了桌上。
“回将军,燕山已经成功抵达西北。”
商桑出了门,车夫没敢再拦,一路畅通无阻到了将军府。走到前厅,未进门却听见里面传来粗糙低沉嗓音,是那日将她从登州带回来的副官,她本欲回避,却听见他道:
“他传信归来,说贞狄夜袭军营,如今战况胶着,我军连连败退,请将军早日前去支援。”
萧良皱了皱眉,为何京中没有一点风声,甚至圣上亦无半点让他离京的意思。
“燕山还说......说情况错综复杂,将军到了自会明白。”
“哐”
门框吱的一声响动,两人走出大厅,外面空无一人。
萧良长眉一敛,叫来守门侍卫。
“什么人来过?”
自他进京以来,那贞狄的奸细好似野狗身上跳蚤如影随形,从边关一路跟到京都,无孔不入,他不得不防。
侍从的回答出乎他的意外。
“回将军的话,适才只有郡主来过。”
她来做什么?
马车上,商桑心如鼓擂,脑子已经变成了一团乱麻,怎么会这样,一件件纷繁复杂的事情在她的脑中交错浮现,彼此孤立,又相互牵连,好像它们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呼之欲出又无从解起。
贞狄夜袭军营,两军对垒的局面本该发生天宝二十九年,她嫁给李鸠的第四年。
那年父亲在被夜袭的贞狄人砍伤了手臂,却一直瞒着自己,不,不只是自己,他甚至瞒着军中的大部分兵将,只因担心自己受伤的消息传出,军心动荡,边关物资缺乏,医疗条件更是极差,父亲带伤上阵,怎敌如狼如虎的贞狄人,被狡诈的敌人看出手上破绽,悄然绕到身后......。父亲死讯传来的那日,她正在拜月乞巧,闻讯从拜月台上跌下,昏迷过去,从此额上留下一条长疤。
赶到边关之时,才发现父亲手上伤口深可见骨,已经发炎溃烂,目不忍睹......
中秋佳节,合家团圆的日子,她没了家。
重活一世,她原欲嫁给李鸠,利用他的权势在京中安身立命,而后请父亲卸甲归田,远离边关,父女团聚,可如今那原本四年后才会发生的事竟提前发生,她的方寸如同她原本的计划一样,触不及防被打得乱成一团,所有的绸缪分崩离析。
她该怎么办?
“说了不成就是不成,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犟呢?”
跪在王妃门前的第三天,商桑两眼昏花,王妃对她向来疼爱,此刻却不带一丝心软,昏过去的最后一刻,她看到白鹤织金袍子的一角,那是庆国世子的服制。
坐在去往边关的马车上,商桑心急如棼,她恨不能快点飞到父亲的身边,不知为何王妃改变了主意,许了她边关探父,也许是因为自己的昏迷,又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但她已经来不及细想。
离幽州还有一段路程,一行人停留稍作休整,却见落脚的地界黄沙漫天,目光所到之处举目破败,满目苍夷。
怎会如此?
商桑虽寄养在京中数年,母亲未去世前,曾随父母在父亲封地住过一段时间。虽西北土地贫瘠不如京都江南等地富庶,可亦能让百姓和平生存,可如今街上却不见一个行人,路旁的土地亦大片荒芜,长满了乱七八糟的杂草。
她心中正疑惑,却见一队官兵浩浩荡荡从街头走到巷尾。
每走到一户人家前,便停下脚步进屋搜刮一番,提着东西离开。
推开最后一扇门的时候,一个蹒跚老妇追了出来,死死的抓住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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