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闹鬼旅舍（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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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之后，外面飘起了风。
雨势渐大，癫狂地敲打在纸糊的窗上。
外面又响起熟悉的，似乎枝叶刮擦过墙沿的嘶哑声音。总觉得似乎是有人在屋外哭嚎。
于桃心里惊慌，生怕来势汹汹的雨点把那层薄纸给打破了，让风雨和怪叫一齐涌进房间里来。
一道雪亮闪电劈落，映出窗外扭曲得像人影一样的枝桠。
于桃下意识抖了抖。
“春树？”
他哆哆嗦嗦地，试探性地叫了一声身边人的名字。
春树的床就铺在他的榻榻米边上，看样子已经睡熟了，呼吸均匀平缓，并没有要醒来的样子。
于桃松了口气。没醒就好。
他悄悄掀开被子，一个咕噜滚进了熟睡中的少年的怀里。
春树虽然看着瘦弱可怜，实际上身形比于桃大了一圈，刚刚够于桃小心翼翼地把自己塞进他怀里。
“呵。”0377发出一声嘲讽的冷笑。
“咳。”于桃脸上挂不住，颊侧微微地发红，在夜色里只有一双眼睛还在闪闪发亮。
他对系统故作镇定地解释：“你不觉得有点冷吗？你看外面刮风下雨的，他盖着这么层薄被子，我就这一个员工，给冻坏了怎么办？”
0377对春树的意见真的很大：
“那你非得抱着他才行？”
哪个好老板半夜会钻员工的被窝啊！
于桃毛绒绒的柔软发顶蹭在春树的下巴上，他自己倒是还无自觉，自以为够悄无声息。
他理直气壮地指责0377：“大家都是打工的，牛马何苦为难牛马。”
0377：“……”
它气急败坏：“我不管你了！”
于桃满意地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往春树的被窝里很安心地睡了过去。
好容易对着陌生人放下心防的小兔子。
要被吃了还会对捕食者傻乎乎地示好。
睡梦中于桃感觉到一只手似乎揽住了自己的腰。
那只手又幻化成一条蛇，将他死死地卷在怀中，恨不得把他揉碎。
于桃猛地惊醒。
再睁眼天已经大亮，他手边的榻榻米空荡荡的，春树不见了。
于桃心里一慌，连鞋子都顾不得穿，推开门跌跌撞撞地跑了下去。
旅馆是江户年间留下的老屋，又年久失修，木地板多处翘边，踩上去就会发出令人心慌的吱呀吱呀的动静。
走廊狭长幽暗，唯一的烛火也熄灭了，只剩下两边一扇扇死白的纸门。
无论如何，都不会有人想来这种破地方住宿的吧！
“嘻嘻。”
细细的，小孩子的笑声很突兀地响起。
于桃毛骨悚然。
什，什么动静？
咔哒。
似乎有纸门被推开的声音。
一只绘着樱花和铃铛的手鞠从黑洞洞的走廊深处滚到了于桃的脚下。
于桃咽了口唾沫。
系统说：“你可以试着捡起来。”
于桃说：“我不，捡了容易没命。恐怖片里都这样放。”
系统：“你不捡就不会被缠上了？”
于桃：“……”完全无法反驳。
他屈辱地弯下腰把手鞠捡起。
系统总是很有办法让于桃把恐惧转化成怒火。
手鞠是用不同颜色的布缝起来的，不过巴掌大，六角上还缀着漂亮的流苏。似乎时间太久，有些拼接处的缝线已经被磨破了，露出里面的一小撮棉花。
只是……于桃将手鞠转了一圈，发现了一枚小小的血色手印。那点殷红血迹似乎还是刚刚沾上去的，泛着丝丝令人作呕的腥气。
于桃手一抖，手鞠从他掌心跌落，又滚回了黑暗中。
一只苍白的小手按在手鞠上，用力一推。
沾满了血手印的小球又滚回到了于桃的脚下。
似乎铁了心要来碰瓷。
“咯咯。”
小孩子们的笑声再度响起。
他们齐声地拍着手唱起歌来：
“竹笼眼，竹笼眼，
笼子里的小鸟哟，
什么时候能出来？
黎明的夜晚，
鹤与龟滑倒了，
背后的那个是谁呢？”*
孩子们天真的歌声如同阴冷的蛛丝层层叠叠地要将网中的于桃包裹起来。
两侧的纸门开始疯狂地开合，惨白的纸面上映出孩子们兴奋奔跑的身影。
于桃腿脚一软，差点摔倒在地上。
系统：“你跑啊！”
于桃怒吼：“你来跑一个试试看！”
事实证明人在面临极度的恐惧时，身体往往会率先背叛你。于桃腿脚软得像一滩面条，小孩子们的脚步声咚咚咚地响着，纸门也不断发出刺耳的哗啦哗啦声。
小孩子们还在锲而不舍地唱着那首阴森的童谣。
一只小手冷不防地在于桃身后拍了一下。
于桃一个踉跄跌倒在地，膝盖上触碰到一片湿黏的血迹。
手鞠滚过来的一路都是猩红的血液。
“哥哥”
小男孩的声音清晰地身后响起。
“猜猜，我是谁？”
于桃心说谁管你是谁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于桃扭头管系统叫哥：“哥哥，那个符纸还有没有？”
系统被叫得有点爽，但还是公事公办：“有是有，但是需要玩家用积分兑换呢。您现在一共有0个积分。”
于桃尾音颤颤巍巍的：“哥哥”
比起小孩子鬼的叫声，于桃的听起来就是更舒心一点。
0377的原则摇摇欲坠：“咳咳，也不是完全不能兑换，您可以选择开启直播，直播的收益也可以计算入积分，现在开启也可以送您一份新手礼，免费积分刚好够一张符纸。”
“不过开启直播的话很容易遭受观众的……”
“来不及了，我要开。”于桃吓得呼吸都快停了，现下病急乱投医，根本没有时间听系统把话说完。
这首《笼中鸟》他在某部岛国恐怖片里听过，鬼出现在谁身后，谁就会成为……下一个鬼。
“滴滴，获取玩家权限中，0926号直播间已开启。”
【嚯，又来新人了！】
【让我来康康这次是哪个倒霉蛋？】
【一进来就是a级地图，我赌这个新人活不过三天。】
【三天多了，一个晚上，你没看见这个座敷童子已经站他身后了吗？谁被拍了后背就会变成下一个鬼，啧啧啧，死定了。】
【怎么一直低着头啊，让哥哥看看脸。】
……
于桃根本不敢回头只能死死攥紧了手里的符纸。
孩子们的笑声似乎安静下来，什么巨大的冷血动物正在地板上缓慢地游弋，不断张合的金属鳞片摩擦过木板发出沙沙的声响。
孩子们从笑变成了小心而压抑的哭声。
突然出现在狭长走廊里的怪物，是他们也不能招惹的存在。
于桃眼皮还发着抖，鼻尖还滑过一丝阴冷的水腥气。
连空气都变成湿黏而沉重起来。
【等等，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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