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仿画艺术家
数十根烟囱冲入云层，宛若蛋糕上几根蜡烛。
缕缕白烟飘散，与天边炸开的焰火组成乐谱，MU189号行星第一波虫族入侵落下最后帷幕。
虫甲残尸穿越云层，燃烧烈火划过天际，砸落地面，石块金属飞溅。
几颗飞速石子噼里啪啦敲响车璧，巨大金属残片迎面而来！
夜莺睁大眼，下意识猛踩刹车扭转方向盘，后头仰躺着的宿黎本在专心致志看画，差点抱着蒙娜丽莎滚下后座。
玻璃破碎清脆巨响响彻耳畔，宿上校黑着脸撑住椅背，碎渣子崩了一身。
“……你是交通工具杀手吗。”宿上校强忍着蹦出一句冷笑话。
小皇子有些尴尬，第一次驾驶黎明号是在虫群之中，有宿黎虫挡杀虫，他宛若驾驶在无人之境，只管往前冲就完了。
面对上校大人压抑怒火，夜莺连连保证自己一定多练习。
终于在又经过几个虫尸坠落点摧残，小皇子驾驶技术突飞猛进，一路护送上校抵达正确位置，并且再没有发生把人从作为抖下来的囧事。
垃圾山烟囱底部地下藏有大片居民区，违章建筑塞满道路，挤出弯弯曲曲羊肠小道。
夜莺小心驾驶车辆，穿越交错复杂网架桥梁，晃晃悠悠停在一扇矮小窄门前。
他先下了车，一脚踩进奇怪颜色液体。底层贫民区水电不通畅，眼下这地方更是积了一滩陈年小水坑。
宿黎封存收好画作，亲自拉响窄门旁挂铃。
然而叮铃声沉寂，几分钟过去里面都没有回音。
现在已经是深夜，难道睡了？夜莺猜测，悄悄看向宿黎，但上校本人还挂着微笑，继续拉响门铃。
——叮铃。
叮叮铃铃……
“……谁、谁啊？”门后传出沉闷怯懦的声音。
宿黎：“之前我收购您绘制的《蒙娜丽莎》，十分喜爱，所以专程来观摩您的画作。反正您都在门后站了这么久，不如就让我们进来看看？”
小皇子表情紧绷，第一次见到上校对其他人这么尊敬！
话音落下，又过了许久，那扇脆弱不堪的小窄门终于吱吱呀呀开启一条缝。一只圆溜溜黑眼睛藏在杂乱长发里，透过缝隙看向来者。
“……呃，你们好？”屋子主人缩着脖子努力从嗓子里挤出声。
宿黎垂眼扫视，那条耷拉在身后微微内卷的尾巴撞入眼帘，不过顷刻，上校之前诡异亲人气场瞬间消弭，挂回夜莺熟悉轻佻微笑。
屋子主人堵在门后，突然感到背脊发寒，下意识就想躲。
然而他使劲浑身力气都无法再合上门，眼睁睁看着可怕的女人强行将门推开，大步跨过用木板沙土乱糟糟堆砌的防水槛！
狭小不足十平的房屋内堆满木板画材，霉腥混杂垃圾山飘来的恶臭，点缀松节油与颜料混杂气息。
屋子主人被吓破胆，躬身弯背，尾巴蜷缩成一团，圆溜溜黑眼睛满是惊恐。
穿山甲，很少见的兽人种族。
夜莺以身挡住门口，堵死穿山甲唯一逃跑通道。
小皇子看向宿黎，上校站在屋子唯一能转身的空地，默不作声，一一审视过这些画作。她没有伸出手触摸，只小心翼翼将脸贴近，浓墨似的眸子里，炙热盖不住如深渊般将一切吞噬的复杂情愫。
很久很久，约莫过了近一小时，宿黎才缓缓回过神：“你叫什么。”
穿山甲缩着脖子都快睡着了，被这一声惊吓，差点跳起：“夜、夜安！”
“夜安，穿山甲……好吧。”宿黎像是终于放弃了什么东西，沉沉呼出一口气，侧过身正对夜安，漫不经心问到，“你这些画是从哪里仿制的？”
夜安瑟缩：“我、我之前捡到……捡到一个摔坏的储存器……”
“那、那是您的东西吗？”穿山甲怕得要哭了，“我我我马上还给你，请不要杀我！”
“有人要杀你？”宿黎皱眉。
夜安哆哆嗦嗦不敢隐瞒：“之前……有人要我仿画倒卖，我我不愿意……”
宿黎挑眉：“那这些呢？”
“这些是……呃，我也不知道是谁的作品。”夜安抱紧自己尾巴，说到自己专业终于不再结巴，“应该是古代遗产，十分美丽，我太喜欢太喜欢了。但是资料显示，这些画已经损毁消失，只剩下数据遗物可怜记载……”
夜安咬牙：“我也不想卖，但我想完成所有1029幅画作，需要材料太多太多……我买不起，所、所以动了心思，佚名寄拍卖行……”
他坚守最后的底线，没有把这些画冠以自己名字。
但人总是要吃饭的，夜安屋子都快被淹了，落魄画家在垃圾星没多少活路，只能厚着脸皮出售别人的画。
宿黎默然，她叹了口气：“那个储存器给我看看。”
夜安立即点头，四肢并用窜进木板画架底下，从深处箱子里找出一个形状怪异的机器设备。
宿黎拿起来检查，发现储存介质被虫子咬了一口，确实损坏了。
不过应该用了防虫镀膜，一些虫子不爱吃这个味道，暂时保下一命撑到夜安手中，甚至幸运地还可以读取。
夜安之前花大把精力添置读取器，但里面内容对宿黎而言没什么新意，她早就拥有好几份相同数据包。
上校把储存器还给画家，抬头凝望那些熟悉画像：“你如何做到的完美仿制？”
连笔触都一模一样，这些画作来自不同伟大艺术家之手，每个人落笔习惯皆不相同，但夜安却能完美复刻。
搞得她还以为……
宿黎及时止住无用妄想，强迫自己回到现实，推测可能性：“你的精神图腾是什么。”
“……仿画。”
果然，是特殊型图腾，极其稀有罕见，整个帝国还活着的可能就他一个。
宿黎狭长眼睛弯钩，面带微笑，居高临下循循诱导：“夜安……很有艺术气息的名字，你完成多少幅画作绘制了？”
“……108。”
“还有九百多才能完成，对么。”
“嗯……”夜安乖顺点头，怯懦的目光闪烁坚定。
穿山甲捏紧拳头，深吸一口气：“为了完成这些伟大艺术再现，我愿意为它们付出一切。”
他平时就着潲水吃垃圾，生活在不足十平、还被密密麻麻画板颜料堆满的房屋里。但夜安并不觉得苦，每日如果安安稳稳沉浸绘画，时间也会变得模糊，只有精神与艺术灵魂交融，得到常人难以企及的富足。
夜安是天生的艺术家，但他的才能却无法给他带来足够收入，生于垃圾星，埋没垃圾星，如果没有捡到那个储存器，或许在宿黎发现他之前，就已经病死饿死在狭窄小屋。
宿黎垂下眼，思绪难有纠结，但最终还是遵循本心欲望：“一千多幅画画完，你的屋子摆得下吗？”
“呃……”夜安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那么，未来也一定会搬家，是么。”宿黎笑意盈盈。
夜安被引导思考后事，大门不出P人死宅面露痛苦：“是、是的……还得搬家，挑房子。啊，还要联系好多次拍卖行人员卖画……”
他黑溜溜的眼睛扫过满屋子宝贝画作，表情更加煎熬，甚至有些扭曲：“卖也赚不了大房子钱……”
夜莺闻言一顿，也是，之前拍卖会大头都是前面雇佣兵买武器。蒙娜丽莎的起拍价才10000鬣劵，换算通用货币就五千，只有宿上校拿着十颗星源进场差点吓死人。
人已经引上道，宿黎顺势收网：“我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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