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六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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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酒吧时，座位上只剩谭思思一个人。舞台上换了民谣歌手，弹着苦情吉他，有人跟着哼唱。
谭思思百无聊赖地看着，见孟婧回来，眼睛才有了光芒。
“学长呢？”孟婧坐上高脚凳，望了眼洗手间的位置。
谭思思啃着薯条尖尖：“临时被医院叫走了，让我和你说一声，改天请他吃大餐。”
“应该的。”
“你家那位呢？走了？”
“什么我家那位。”
谭思思急了，掐着她胳膊上的软肉：“哎呀，你故意的是不是。”
“没啦。”孟婧像是疲惫至极，趴在桌子上，声音闷闷的，“都说清楚了，当面互删，软件…卸载。”
“NB…”谭思思啧啧两声，“看刚才你俩那个腻味劲儿，是人都得浅磕一下！”
孟婧知道她在故意逗自己开心，抿着嘴问：“我和他…看起来很般配？”
“倒不是般配不般配的问题。”谭思思沉吟片刻，解释道，“我一直觉得你是那种做什么都淡淡的人，对周围的一切缺乏兴趣，情绪及其稳定。”
还不如说她丧丧的。
“但是刚才你看他的那两眼…怎么说呢，还挺勾人的，感觉你活了。”
“勾人？我吗？”孟婧想起刚才街上的出格。
她刚刚捏住对方的项链，下一秒就被掐住了腰，男人性感的湿糯呼吸喷洒在她脖颈，让她浑身颤抖。
“看来昨晚你真的很尽兴。”他的拇指尖探进黑色吊带下摆，若有似无地刮了下她的侧腰，“可是怎么办，我对你兴趣不大。”
手腕下旋，从她裤子口袋中抽出手机，似玩味似命令：“都删了吧。”
她终于知道什么叫偃旗息鼓。
孟婧把头埋在臂弯中，沮丧道：“我可能不斩男，只斩你。”
短暂的初恋戛然而止时，她才发现，最初心动的原因，也许只是那张桀骜不驯的脸。
“到底怎么了？”谭思思轻轻拍了拍孟婧的发顶，语气难得正经：“你最近情绪不对，除了恋爱，家里是不是也有事。”
舞台上的歌手一曲唱完，摘下吉他谢幕，似是被悲伤感染，观众情绪不高，只有零星的掌声。
“思思。”孟婧没有抬头，像在对树洞倾诉，“我有个妹妹，昨晚车祸去世了。”
谭思思手上一顿：“这么突然…”
孟婧曾说过，她有个同母异父的妹妹，出生后倍受宠爱。几年前，全家人携生意一齐北上，可孟婧和他们关系疏离，当年又面临高考，就坚持留在了霖市。
“刚高考完，酒驾撞在隔离带上，当场就没了。”
事情憋在心里不说时，总觉得自己可以是全宇宙最坚强的那个。可一旦倾诉的闸门打开，心中积攒的酸涩、委屈，全部在瞬间发酵，膨胀成脆弱的泡沫，不用人戳破便自爆开来。
再抬眸，已是满脸泪痕。
她勉强勾起下坠的唇角：“我是不是特别冷血啊，上午还在太平间，晚上就来酒吧。”
可是她真的不想一个人待着。看到沈确悲痛到晕厥的脸，她总能想到自己。如果在国外手术失败，妈妈会像今天一样伤心吗？
谭思思捏了捏她的手心：“你就是习惯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以为自己能消化、能解决。可是孟婧，依赖和悲伤都是人的本性，你没有犯错。”
这个时候，孟婧最缺的是陪伴。
她招呼侍者买单：“林屿说你在四季有个长租的套房，不如…今晚让我去见见世面？”
*
梁珞唯踏进酒店大堂时，正赶上梁曼来电。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准备听哪个？”
他拐进空无一人的吸烟室，找了个面对门口的位置坐下：“随便。”
“坏消息是：昨天下午的大暴雨导致酒店线路受损，监控设备直到夜里才修好。”
也就是说，所有人都拿不到视频。
梁珞唯摸出一根烟摩挲着：“好消息呢。”
“好消息是，那个女人的身份有眉目了。”梁曼略有深意道，“刚修好的设备，就是好使。”
梁珞唯嘁了声：“我可没让你查她。”
梁曼被噎得差点挂掉电话。
“是没让我查。怎么，冒着被警察叔叔请喝茶的危险帮你重新登录那个账号，复原聊天记录，都是我吃饱了撑的呗？”
她虽然业务不怎么样，嘴却从没输过：“没人跟我说过处男也提了裤子不认人啊，我还以为某些人年轻气盛，找到人以后要天天发了狠的做呢。”
梁珞唯叼着烟，也不点，唇间发出含混的声音：“能不能好好说话。”
“行行行，回头你□□焚身把酒店引着了，还不是我们家倒霉。”
梁曼清了清嗓子，说道：“爷爷不是怕你爸把你也逼死，所以给你订了个娃娃亲吗，记得吧。”
梁珞唯嗯了一声。
“昨晚在你房间里的人，是你准未婚妻的姐姐。有没有很刺激！不过不是亲的啊，她虽然姓孟，但不是孟许堂亲生的。”
梁曼机关枪一样地继续说：“你是没看那段视频，白衣翩跹的美女从你房间落荒而逃，转角遇到妈，还被狠狠地扇了一巴掌，那场面，真真偶像剧一样的神反转。”
梁珞唯听到“准未婚妻”四个字时皱了皱眉，烟又回到指尖，他盯着洇湿的滤嘴，顿觉无趣，整根随手扔进了垃圾桶，“你认识她母亲。”
“嗨，要说沈家以前也是京城有名的大户，虽然和孟家联姻以后越来越不行，但是沈确和孟许堂怎么也算是知名企业家，再加上她小女儿最近和你家接触的多，谁都会稍微知道一点情况吧。”
“接触？我怎么不知道。”梁珞唯顿觉可笑，梁屹承明明白白地把他裹挟其中，却又要摆出一副与他无关的姿态。
“梁少爷，您是不是对自己在外面的名声有什么误解？”梁曼无奈道，“虽然说是联姻，不用培养太多感情，但是您这京城著名浪子，现在就舞到人家面前，也不好看不是。”
梁曼显然还不知道孟梦车祸去世的消息，梁珞唯不想让她牵扯太多，没有主动告知。
他双腿交叠，打量着吸烟室雕刻精美的吊顶，淡淡说:“能打听到她来梁家做什么吗。”
梁曼彻底无奈：“她去的是你家！”
梁珞唯反问:“我能问谁？”
梁屹承为了追求著名影星姜渔，抛弃原配，是当年京城一段风流韵事。姜渔生下梁珞唯后，复出失败，最终抑郁自杀。此后，梁珞唯和父亲的关系开始变得微妙。
梁庭什是梁珞唯同父异母的哥哥，自幼对梁珞唯还算不错，只是这几年逐渐接手公司，忙得几近神隐，两人许久未聚。
梁曼自知说错了话，在电话那端短暂沉默。
“有空去尝尝王姨的新菜，她喜欢看你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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