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雪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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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莉缇亚张张嘴，却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只能低下头，任由沉默与窒闷填满这个本就冰冷不透气的夜晚。
赫尔曼兀自摇摇头，“真奇怪，我和你说这些干什么呢？”
“殿下，其实……”索莉缇亚想了想，还是没说出什么觉得合适的话，只能嘴笨地低声道，“和我说这些，也没什么不可以。什么都要自己咽，那种感觉，我是懂的，说出来至少心里舒服些。”
赫尔曼笑了：“是吗？那就谢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起从前的事：“我母亲从没有爱过那老东西，从不想跟他有点什么。”
“？”索莉缇亚望着他。
“她要是真想上位，凭她贴身侍女的身份，想找到勾引的机会，太容易了。可惜父皇看中了她，她没有拒绝的可能，没有人能给她一个小小的侍女撑腰。父皇可以随便找出足以要挟她的东西。”
“后来，父皇屈从于皇室的压力，还是放弃了她，把她送去修道院。你知道他多差劲吗？连我母亲基本的生活保障，他都能冷下心不给添置，就担心事情传出去，再为他招来皇室与议会的压力。”
“我的母亲，冬天没有足够的炭火，夏天会长湿疹，她身体本来就不好，强撑着生下我之后，没几年就心情抑郁，病死了。你知道她临死前对我说了什么吗？她说，如果她没有死在今天，而是死在成为父皇贴身侍女的前一天，那该多好。”
“那个卑劣的老东西，人活着的时候，为了自己的名誉放任她凋谢，人死了，他坐稳皇位，就要标榜自己的深情，将我母亲的骨灰移到皇室教堂。真恶心啊，我想毁了那座教堂。我让教徒们炸毁了那间地下室，我拿走了母亲的骨灰，他们却还被蒙在鼓里。”
“他给我偏爱，给我富贵的生活，还有立你做皇后，把你当成我母亲的转世，不就是因为心虚，觉得只要这样做了，他就能对自己的薄情和母亲的悲剧心安理得吗？”
“你现在是他的枕边人了，你也能察觉得到吧，那个老东西，他只爱自己。”赫尔曼说到后面，尾音已带着苍凉的自嘲了。
“所以啊，索莉缇亚，对他，你可千万不能留一点情面。好好扮演我的母亲，榨干他的利用价值吧。”
白色的月季花墙后，尤依无声叹了口气，有些无可奈何。
返回宴会大厅的路上随意乱走，走到这附近，竟然又让她做了偷听的人。
既然已经听到，就干脆站在这里，都听全了。
她今晚偷听到的秘密，还真有点多。
不过，倒是确认了一个很关键的信息——皇长子赫尔曼殿下，真的是「不倒翁」本人。
尤依悄无声息地离去，回到宴会大厅。
一群帅气的男人看尤依回来了，心思立刻活络起来，有的端着两杯香槟，有的将鲜花藏在身后，朝她走来。
少女却径自越过他们，看也不看，这让被丢下的他们，看起来像是一群献媚失败的猴子，莫名有些滑稽。
他们看着少女，她直奔正站在钢琴边，观看自己妹妹弹琴的修迪斯殿下。
“尤依小姐？”
“殿下，借一步说话。”
修迪斯示意蕾雅等他一下，接着就跟尤依走到背人的地方。
“尤依小姐要同我说什么？”
尤依将「不倒翁」是赫尔曼皇子这件事，告诉了修迪斯。整个宴会大厅里，有能力处理这件事又得她信任的人，只有修迪斯了。
修迪斯听过后说：“我知道了，谢谢你提供的消息。”
尤依问：“殿下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修迪斯只淡淡道：“放长线，钓大鱼。”
尤依点头，后面的事，她想自己就不必再管了。
到最后，那些想要邀请尤依跳舞的男人，也没两个得逞的。尤依碍于礼节，随便答应了几个看着老实顺眼点的男人，剩下的那些人，只能黯然地等待下一次机会，或是赶紧谋划接下来的运作。
已经有人开始和家族成员们商量着，去同尤依商议婚事了。
尤依想笑，她才十四岁。
男人只会影响她开枪的速度罢了。
舞会结束后，尤依在红翡之都的任务，基本圆满完成。只要等到雪新娘行刑结束，她就可以回到圣都了。
这次尤依要自己回去，据说帝国的军部最近有些动作，塞墨作为高级军官，被留在了红翡之都，接下来会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待在军队里，不回创世教廷。
尤依私下里听人说，是不是帝国要开展军事行动，目标直指之前割让给克洛斯王国的边境地区。
两天后，中午十点钟。
布雷克神秘兮兮地跑到教堂，来找尤依。
尤依正穿着一身黑色的修女服，头戴暗红色安妮帽，陪同埃莉诺修女一起，给掉色的创世十字重新刷上油漆。安妮帽上坠下的白纱，在她身后一摇一摇的。
布雷克拉着尤依就走，尤依手里还提着油漆桶和粉刷呢。
“做什么？”
“带你去视线最好的地方，观看雪新娘的处决！”布雷克相当的有兴致。
对，就是要等雪新娘处刑完毕，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她再回创世教廷。两天的时间转瞬即逝，这就来了。
还有两个小时，就能目睹历史性的一刻。这还是自从荆棘圣教坐大后，第一次有长老被捕，公开行刑。这对帝国来说，也是绝对值得炫耀的事。
所以，来观看火刑的民众，人山人海。
当尤依跟着布雷克，抵达他所说的视线最好的地方时，尤依先被下面那挤满街道和广场的人群，给吓着了。
这是一城的人都来了吧！
在连绵纵横的建筑顶端的一块块红翡组成的天际线下，帝国的旗帜招展，皇室的徽章形成壮观的排列组合，无数人头攒动，海浪般的围起小小的火刑台。不得不说，壮观到一定程度。
布雷克选的这个地方，是皇宫西南角的塔楼，确实视线绝佳。
这里不光他们两个人，还有塞墨和皇女拉洁。
两个人朝拉洁问过礼，就都一起看向火刑台。
时间迫近，雪新娘到了。
依旧穿着那身洁白的婚纱，被全副武装的骑士和魔法师们，用封魔链条锁住全身。
他们将她推到高高垒起的柴火堆上，魔法师拾起她身上的封魔锁链，捆绑于火刑柱。
刽子手们举起了火把。
许多纷乱细碎的声音从滚滚人潮中发出，虽然嘈杂，但尤依能猜到民众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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