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等侍卫 国公府堂堂一等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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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街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唐国公府,鸦雀无声万籁俱寂。
一堵围墙,隔出了热闹与冷清两方天地。
偌大的国公府里,除了一树雪白梨花,再无半分绚丽色彩。
如入深秋,一派肃杀。
张太医须发花白,他刚刚问诊结束,斜背一只药箱,正由单嬷嬷领着往外走。
过小桥时,他脚步一顿,打量一眼桥下波澜不兴的湖水,湖岸边也不似其他高官府宅里一样姹紫嫣红,光秃一片,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院子荒废已久,实在与唐国公府正门上嵌着的一百二十六颗金门钉所显出的恢弘气势毫不相称。
“单娘子,”他快走几步跟上前头的单嬷嬷,“说起来老朽还是头一回来国公爷府上,这府里头……倒是与先前想的不大一样。”
单嬷嬷瞬间明白了他为何有此一说,叹道:“这宅子赏下来不久国公爷就办差去了,一去就是两个年头,主子不在,咱们这些做奴才的又怎好擅自做主。”
张太医道:“理是这么个理,可方才老朽请脉,发现国公爷脉弦而紧,是肝气郁结之兆。年纪轻倒也无碍,只是长此下去,于身心俱是大伤啊。单娘子不如早日把这院子布置起来,种花养鱼,国公瞧了,心里头也能痛快些。”
一听唐阮身子有碍,单嬷嬷开始发起愁来。过园子里的石拱门时,险些一脚绊倒在门槛上。
张太医撑着一身老骨头扶了她一把,“单娘子也不必过于忧虑,国公爷自小习武,底子比旁人都强,日后好生调理必会安然无恙。”
“可……”单嬷嬷欲言又止,“哎,国公爷心里头有疙瘩,性子又倔。疙瘩解不开,怕是难以忘怀,这可如何是好?”
张太医琢磨片刻,“说到底这国公府里还是缺个当家主母。不过老朽近日听闻官家有意为国公爷赐婚,日后温香软玉在怀,再生个小世子,这府里就热闹了。到时,国公爷的心结自然就解了。”
提到赐婚,单嬷嬷勉强一笑。
这张太医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为着这事,唐阮已经接连两日不去早朝,就连官家派来的人都被堵在门外。
手心手背都是肉,这两个小祖宗闹成这样,她这个做奴婢的尚且心焦,若是自家姑娘泉下有知,看着自个儿的骨肉离了心,又要如何魂魄不安。
这府里想要个女主人,单嬷嬷悲观地想,难,比让自家姑娘起死回生还难。
会云堂的东耳房里,轩窗微敞,透进来的清风吹散了屋内浓浓的苦药味儿。
从芳花楼匆匆赶回来,唐阮还未来得及更衣,只是脱下了外罩的玄色披风,露出里头的深蓝云纹团花锦衣。
衣裳是夜幕的颜色,可少年的眼睛里却少了璀璨星光。
唐阮抱臂斜靠在太师椅上,剑眉微挑,玩味地看向榻上之人。
覃川僵硬地坐在榻上,右侧脸颊上敷着薄薄一层草绿色的药膏。他的右胳膊缠着厚厚的绷带吊在胸前,左腿上了夹板,绷直如木棍。
堂堂国公府一等侍卫,伤成这样本来就够憋屈了,现在又被主子以这样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简直是浑身哪哪儿都不自在。
他窝着脑袋,狠狠瞪了站在一旁的袁驰一眼。
袁驰也没好到哪里去。
左边太阳穴上乌青一片,嘴角结着血痂,右颊肿起老大一个鼓包。
唐阮问:“什么打的?”
俩人没一个开口。
“这还不好意思说了?”
袁驰一副豁出去了的样子,“弹弓。”
唐阮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哭笑不得,“弹弓?国公府堂堂一等侍卫,被一把弹弓伤得一个鼻青脸肿一个下不了地?看来本国公两年不在,你们弱了不少。”
覃川道:“主子,那黑衣人不仅弹弓用的厉害,而且出手极快,移动迅速。在混草堂,无声无息间,二十余人尽数被其打晕,就连属下都未有半分觉察。”
唐阮对对方的本事毫不在意,“所以说,你们盯人的时候,分神了?”
覃川:……
袁驰:……
这好像不是重点吧?
人都有松懈的时候,再说这个黑衣人完全是意料之外,他们又为此受了重伤,也算是尽力办差,唐阮原本就没打算追责他们办事不力,只是想稍稍提点,敲个警钟。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国公府上下,谁也松懈不得。
唐阮敛了笑意,严肃道:“所以你们是猫抓老鼠不成,反而打草惊蛇。如此一来,他们戒备心增强,你们再想下手怕是不易。”
袁驰抓抓脑袋。
当时看见黑衣人,第一个冲上去的是他,覃川拦都拦不住。要不是他低估了对方本事,也不至于打草惊蛇。
覃川道:“而且那人戴着面具,属下也查不出他是何人,家住何处。主子,咱们接下来要如何做?”
唐阮轻轻抚平袖口褶皱,“不如何,这几日覃川安心养伤,剩下的事,叫贺丘顶上。”
袁驰问:“主子,现在那两名逃犯必然还在客栈,不然属下直接去把她们扣下,押进牢里审。”
“不必。”唐阮起身,踱步至窗前,庭院空寂,一如他落寞无依的心,“继续盯着便是,现在还不是收网的时候。客栈抓人,动静太大,小心再打草惊蛇。”
***
忙碌起来,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这两日,乔笙不眠不休地做着滚灯,光是劈竹条编框架就耗去了一日的功夫。
现在,她悬腕拿着一支普通的竹管毛笔,对着一张桃红纱绢,不知如何下笔。
并非心中无画难以落笔。
自古英雄爱宝马,唐国公年少便在沙场征伐,一副宝骏图必然合他心意。
只是,她一提笔,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另一只灯盏来。
那是一只四四方方的灯盏,四面都绘着画。
春日放纸鸢,夏日赏碧荷,秋日登高山,冬日品佳茗。
画的是一年四季,一家三口的天伦之乐。
灯盏雅致,是个可折叠的折子灯。画工精细,就连画中人衣裳的纹样都清晰可见。
这一盏明灯,便是现在也属上乘之作。
那盏灯是这世间第一盏也是她做的最后一盏折子灯,而那次,也是她最后一次在灯盏封皮上作画。
当时,她不过八岁。想着阿爷进京必然思念家中妻女,便做了只灯笼,画了画儿。
这样阿爷在行夜路时,既能有烛光引路,又有妻女相伴,便能减轻异乡飘零的孤寂之感。
可后来发生的事,直到现在她都还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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