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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晁逸最近的日子过的可谓是春风得意。

先前他还因着师伯再过几年就会将这沧溟山交予师兄珩安而愁闷。毕竟师父的身子骨儿不好，护不了他多时，待师父百年之后他处境堪忧。

但现如今不一样了，前些日子，他遵师父令带着师弟们去往阴山一代游历，没成想斩杀的妖物居然是古籍当中有记载但从未有人猎杀到的魔祟。因着这，神界破天荒的要从人界招募一批修道者。

要知道，入了神界可就等同于半边屁股坐到仙位上了，这原本该是各名门大派你争我夺，轮不上沧溟山这小门小派的事儿，但如今神榜一出，他晁逸，赫然在列！

他这些天无数次地感叹那妖物出现的太是时候了，一切都正可谓是天时地利……

望着朝自己远远走来的珩安一行人，晁逸心想：还有人和……

珩安离他还有一丈多远，晁逸就立马躬身作揖做出一副恭敬的样子唤他“大师兄”。

他要把事事做的无可指摘，来日一旦起了争端，他会以无辜的形象站在道德高地之上，做一朵纯洁的白莲花。

身旁的辛张见了也不得不随着他的动作朝珩安行了个礼。

“师弟们无需拘礼，还未向晁逸师弟道喜。”珩安快步上前，欠身扶他。

晁逸望着珩安的盈盈笑眼，觉得此时此刻珩安说不定都把牙根咬碎了，还能装出这幅模样也真够可以的。

倒是珩安身后的师妹甘宁沉不住气轻哼一声：“要不是师兄身体抱恙，这名额本该是大师兄的……”

“甘宁！不得胡说！”珩安制止她，继而对晁逸说：“快进去吧，师父和师叔都在堂内。”

晁逸轻叩房门，待到房中应声后推门进入。

因着师父胥昌的眼睛畏光，屋内的灯光调的昏暗，师伯苍梧真人身着月白色锦缎绣流云长袍，端坐在正堂中央，鹤发童颜，精神矍铄，丝毫看不出他是一位年逾七旬的老人，倒衬的旁边的师父胥昌宛若风中残烛。

师父多年以前受了重伤，六脉崩裂灵力尽失，连带身体也跟着损耗了不少元气，不仅脸上身上干瘪枯瘦老态龙钟，眼睛也是凹陷无神。这才入秋不久，他就已经披上了狐毛大氅。

师伯的训诫翻来覆去也无非就是那几句“无需他扬名立万、只求他能在神界谦逊上进不辱师门”，晁逸听得头脑嗡嗡，不住转换着跪地两只膝盖上的重心，力求一会起身出门时不因着腿麻在众人面前出大丑。他余光一瞥，看到坐在侧位上的师父早已阖眼瞌睡起来。

师父最近几日的状态是越来越不好了。

幸而苍梧的训诫还没进行多久，门外珩安就叩门唤他说嘉南派冠雁真人门下大弟子找师父有要事相商。苍梧真人匆匆离去，屋内留下他和师父二人。

晁逸低声道：“师父，徒儿此番上神界不知何时能回来，要不要徒儿再往那灵石中注入些灵力给师父滋养身体，这样我心里也能放心一些。”

胥昌阖着的双眼悠悠睁开，深深地望着晁逸，半天才做声：“不用了，治标不治本罢了。”又气弱声嘶的道：“逸儿，为师能耐有限，也只能将你托举至此了……剩下的要靠你自己，你可明白？”

晁逸应声：“徒儿明白。”

“你要努力去争取，千万别忘了……千万别忘了你母亲的冤屈，你一定要找到那个人……给她报仇让你母亲瞑目！”胥昌突然激动起来，喉咙间随着微弱的话音发出“嗬嗬”的沉重喘息。

晁逸顿时六神无主，师父很多年不曾说这些了，现如今旧事重提，怕不是大限将至才交待这些！他霎时间后背上冷汗涔涔，纵使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此时手也还是因为慌张不住的发颤。

“师父你别说了，你等着，我让辛张把师伯叫回来！”

晁逸转身就要出门唤人，如果师父挺不住，世上真的就只剩他孤身一人了……

“你站住！”胥昌恢复了一些中气，喑哑的声音从晁逸背后传来。

“等你通过神界的历练，只要你成了仙，就能救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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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界，九霄神殿。

父神昊商端坐在正中央的宝华神座之上，狠狠地将手中的毕方樽掷向大殿中央，迄元神尊此时正跪在那里，毕方樽擦着她的衣角落在后面的地上。

昊商见她佯装不知，仍高昂着头倔强的不肯退让半分，心头更是怒火中烧，大声呵斥她：

“神界自古以来的规矩为神者不得因私降于人界，你却想让我公然为你藐视规矩放你下人界游历？还有不久就是祀祗大典，风声若传出去你让众神仙怎么想？你是怕为父在这位置上坐的时间太长了是吗！这次大典若再出现如同上次一般的情况我绝不会拿这父神之位保你！”

迄元神尊置若罔闻，倔傲的说：“父上，只要你准许儿臣下人界游历，儿臣确保祀祗大典会顺利进行。”

“确保？你拿什么确保！”昊商拍案而起，全身上下都因为火气攻心而颤栗，迄元神尊不知此次祀祗大典若再出岔子诸神仙会拿她怎样，但他心里是清楚的。

终归父女一场，他还是不忍她落入那般地步。

“儿臣愿发神誓！”迄元神尊的声音带着决绝。

神誓一立违背的那刻便会遭受诛神雷直击，形与魄与神识俱灭，甚至不会归于虚空之境。

昊商顿感身体之中的力气像被尽数抽走一般，颓然地坐回宝华神座上，无力地摆摆手：“你回去吧，我不可能答应。”

迄元神尊兀自不动。

“报——”

门外仙使的声音高亢响起，大殿金门缓缓打开，昊商示意迄元神尊退下，迄元神尊蹙眉与他僵持了一下，终是退让不情不愿的起身往殿外走。

一位灰衣老者步履匆匆地进殿，走至殿中央俯跪到神座之前，颤着声音向昊商禀报：

“父神，先前从人界招募的修道者现已入神界……”

迄元神尊走至殿外，冷哼一声示意掌门仙使将殿门留下一道缝隙，脸色阴郁地斜乜了相互打眼色的宫娥们一眼，接着就将身体紧贴到了殿门之上。

宫娥仙使们见她这样顿时汗洽股栗，迄元神尊这样是不行的吧……

迄元神尊将耳朵贴于那缝隙上，听见殿中人的对话断断续续传来。

“斩杀罔象的修道者也在此次……”

“父神……魔祟……怎会重现人间？”

魔祟？迄元神尊心内疑惑，魔界那些东西不都于两万多年前被封于皋涂山以东的幽司古地了吗？又听到殿内声音传来。

“……遗漏者，人界魔祟不除……”

她心中暗喜，去人间扫除魔祟，这她下人界的理由不就来了嘛！随即不顾门外仙使的拦阻，推门大步朝着殿内走去。

殿中央身着灰衣的霁鹤神君嫌恶地朝她瞥了一眼，迄元神尊见他这样怒从心头起，伸手就打算给这霁鹤老头一个好看。父神的呵斥声紧随她手上的动作传来，她看向神座上那张瞋目竖眉的脸，随即掩饰神色眼观鼻鼻观心的说：

“父神，儿臣自请下人界扫除魔祟平息三界祸患。”

九霄神殿外，好事的宫娥们将耳朵紧紧的贴在殿门上，奇怪迄元神尊就这么冲进了九霄神殿父神怎么没有摔东西，甚至连大声呵斥声都未传出来。

正当他们聚到一起嘀嘀咕咕之时，一道气柱将那道足有数万斤的精金殿门冲撞开来。若不是掌门仙使眼疾手快施法移走，门口的小宫娥就要被撞飞到外庭门柱上摔个七荤八素了。

迄元神尊飞身而出，召来坐骑就离去了。紧随其后从殿门中出来的霁鹤神君面色阴沉的像乌云全团在了脸上一般。

待他走后宫娥仙使凑到一起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