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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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

姜可宁感冒了，有点低烧，在前一晚约定好要去看海的情况下。

她正在对自己生气，气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不挑场合也没有经过她的同意随意坏掉。她对自己生气的样子很傻，跟她上辈子意识到自己得抑郁症的时候一个样，假装没有事，然后一杯一杯地往肚子里灌热水，等到宋枝年发现她身体有点烫的时候才肯坦白说：“只是有一点点头晕。”

“一点点也是不舒服啊。”宋枝年赶紧把家里的窗户关紧，然后找来水银体温计。“你不能因为只有一点点就装作不存在呀，你觉得是可有可无，但不是这样的，你现在不好好保暖好好吃药，晚上可能会发高烧，搞不好明天就得上医院吊水。”

“你以前总是学习到很晚不肯睡觉，偶尔胃疼就不吃饭，头疼了就忍着，生了小病药也不吃，这样是不对的，不能只有我一个人宝贝你的身体，你也要把自己当回事，身体不好要说，心情不好也要说，都是一样重要的，不是可有可无的。”宋枝年有些严肃地跟她说这件事。

从前的姜可宁对自己的需求和欲望也总是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想吃什么过了一会儿觉得要去买很麻烦就说算了，想去哪里转眼被工作缠住就没再提起，久而久之，她怎么找都找不到让自己开心的事情。

她曾经说过这样的话：“没有谁离了谁就过不下去的，小时候我以为没有妈妈，我就活不了了，但是我还是这样长大了。”

她认为自己在任何人眼里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也认为没有人会真正爱一个完整的她。

就像她对待自己想要的一切一样，因为缺爱，她漠视很多内心深处的渴望，也变得不爱自己了。

姜可宁愣怔了几秒，接过甩好的体温计，“我知道了，可是，我们约定好今天要去看海呀。”

108.

她有段时间像是报复性地思念自己的父母，总是翻出旧照片旧日记，在提醒自己不要忘记只停留在八九岁记忆但却给她很多爱的父母。有一回，他把姜可宁带到海边散心，告诉她一件事情：“宝宝，我念初中的时候，外婆生病去世了，她告诉我，海是里天堂最近的地方，有什么话，对着海说她就会听见。”

后来姜可宁就很经常到海边，有时是把积攒起来的信件放进玻璃瓶，塞上一个自己很用心去挑的软木塞，丢进海里，有时是默默地坐着吹海风，有时会控制不住对着海面大喊，宋枝年就远远看着她、守着她。

他最后一次陪姜可宁看海的时候，她已经丧失了一部分的写作能力，话也不太能说，心情差到极致的人仿佛被风一吹就会散。

其实宋枝年也在惩罚她，姜可宁说过，“宋枝年，我如果说我不后悔的话，你还要拦我吗？”

如果放在其他人身上，宋枝年会说，每个人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如果已经做好了决定，那就不要去阻拦了。

但放在姜可宁身上，他没有办法。

109.

宋枝年不知道这次她是因为什么突然想去看海，他找了个杯子冲了两包感冒冲剂，给姜可宁端着喝。

小丫头刚刚给他莫名奇妙训了一通，现在心里可能还纳闷着，宋枝年怎么总是说她听不懂的话。

“你不开心吗？”姜可宁捧着杯子问。

宋枝年对她笑了笑，“怎么突然这么说？”

姜可宁把冲剂喝完了，脸颊因为低烧有些泛红，嘴巴刚喝过热水，还是红润的。

“以前有个人跟我讲，不开心的时候，去看看海，会好很多，我不想你不开心，你昨天回来的时候，好像不太开心。”姜可宁说。

宋枝年的心里好像飘下了被太阳照着落下的初雪，好像不管是什么时候，就是会有这么一个人，连爱自己都那么困难，却把所有的爱都挑挑拣拣聚成一堆捧给你。

以前姜可宁跟他在一起之后，总是会确认他开不开心，有没有心事，只要宋枝年表现出来的状态有一些低迷，她就会像个小太阳一样燃烧自己在他身边晃悠来晃悠去逗他开心。后来小太阳被乌云挡住了，她就一直说：“宋枝年，你跟我在一起不开心怎么办呢？谈恋爱就是要开心的。”她也说不出真的要分手这种话，她想让宋枝年自己提。

“我没有不开心，能天天都看见我们小姜，我天天都很开心。”宋枝年回答她。

“真的吗？天天都见到我就能让你开心吗？”

“对啊。”

“那要是以后哪天我们两个人其中一个有别的事情，你见不到我，那怎么办，你就会不开心了吗？”

宋枝年嗯了一声，然后说：“也许有一点点，但是没关系，我知道我们也不可能每天都待在一起，就像你以后，可能会去念一些很酷的专业，总是要外出调研，毕业之后，可能会工作很忙，忙到没时间见宋枝年，但是没关系呀，我只要知道，等你忙完了或者等明天就能见到你，我也会开心的。”

“姜可宁，我也不是想给你增加负担，但是我也有点自私，如果你在难过的时候、受伤的时候、不开心到想放弃自己的时候，能不能第一个想到宋枝年，想到他因为每天能见到你就很开心。”

姜可宁摇摇头，仿佛只听懂了一句话，“我不会把你当作负担的。”

宋枝年笑着说：“当然你在开心的时候也能想到宋枝年，我会更开心。”

她好像听到什么认同的事情，很认真地说：“我就是这样的，想到你就会开心。”

宋枝年就笑得眉眼都弯起来。

110.

那天下午，宋枝年把她包得里三层外三层，确定温度没有烧起来，才敢让她出门。

姜可宁好不容易才打开心扉对他提出了要求说想去看海，虽然其中缘由弯弯绕绕，但是只要是她主动说的，宋枝年就不想让她失望。

距离市内最近的海也要十几公里，宋枝年本来想叫车，但姜可宁说她想坐公交，宋枝年查了一下，有可以直达的班次，就答应了。

姜可宁生病的时候像是比平时还要亢奋，因为穿得多，宋枝年还给她戴上了一个毛线帽，走起路来蹦蹦跳跳像一只小企鹅。宋枝年就想起自己小时候，一生病就在心里面暗自窃喜，然后趁病着死命地跟老爸老妈老姐提要求，一场病下来，馋了半个多月的模型全部集齐了。

其实生病的小孩是幸福的，如果有人疼的话。

111.

公交车摇摇晃晃，在某个站点突然涌进了很多人，把车子填得满满当当，过一会儿又像金鱼从肚子里生出很多透明的小金鱼一样慢慢吐出带着大包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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