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收留(2)
随着罗氏宗主因字画疑似谋逆圣上,被捕入狱,季临渊便对整个罗氏一族进行搜查。
连当朝太傅都未曾放过,一时之间人心惶惶。而这番举措当然也是满载而归,搜查出许多罗氏子弟收受贿赂,压榨民脂民膏等恶行,罄竹难书。
皇帝也是雷厉风行,不出半月,搜查、审理、定罪、下狱、流放,处置了罗氏近一半的子弟。
罗恒幡得知此事时,气急攻心,多次在狱中晕厥。被太医救回来之后,第一句话就是与季临渊不共戴天。
养心殿里,皇帝正提着朱砂笔,埋首处理奏折。
不多时,得了传召的季临渊就从外面进来,略带恭敬地给皇帝行了个礼,也不等皇帝出声。便自如地在一旁的椅子上落座。
皇帝大约也是习惯了,略过这些不敬的举动,头也不抬道:“文字狱历来为人不齿,你也太过分了些。罗恒幡虽然目中无人,但到底对朝廷很是忠心。”
“你这样一说,朕倒不得不对他们彻查定罪。”
季临渊接过小太监奉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既然要挑错处,自然要挑大的。皇上若心疼,我此刻便去大内监牢,给罗恒幡磕头谢罪。”
手中的笔一顿,皇帝笑着摇了摇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也是他们活该。”
“朕只是心疼你,平白挨了那么多骂名。”
季临渊只看自己杯里的清茶,眼底有淡淡的嘲讽。
皇帝没有得到回话,自觉有些尴尬,便转了话头,问道:“官银都尽数找回来吗?”
“找回来了,都藏在罗恒幡乡下的一个庄子里。”季临渊放下茶盏,脸色平静,“罗恒幡的手下受了刑,至死都只说他们确实被授意拦截车马,劫持官银。待行军不力的罪名落到大将军和棠柳月的身上后,再将官银归还。”
“但他们不承认对护送队伍赶尽杀绝。”
皇帝冷哼一声,“承认了便是灭门的死罪,自然要避重就轻。”
季临渊颔首,“我也觉得是,说是拦截车马,但总归刀兵相见,总有下狠手的一刀。”
养心殿一角,鎏金鼎里的龙涎香缓缓燃着,飘出青烟几缕。但很快又被冰扇绞出的冷风吹散,变成冷腻的甜香。
皇帝放下笔墨,很是欣慰地看向季临渊:“罗恒幡暂且先关押着,待中秋后朕再自行定夺。这件事你做的很好,可有什么想要的?”
季临渊默然片刻,起身向皇帝躬身行礼:“那便如之前所说那般,划拨一半禁军给我,我要亲自去找棠柳月。”
皇帝轻啧一声,很是无奈:“朕也一直很上心棠柳月的下落,前后也派了许多人去地方搜寻,但此事只能尽人事听天命。总不能为了她,把所有禁军都调出去吧?”
像是听到什么疯话,季临渊慢慢抬头,眼神微微震惊:“所以皇上是不想找了吗?”
“不是不找,是不能一直找。科举在即,到时学子入京,也得调派人手看护跟进。况且张世豪都说那晚棠柳月被贼人围攻,伤势惨重。说难听点,说不定早就暴尸荒野,枯坟白骨了。”
皇帝说到这,起身走到季临渊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若真喜欢,朕找几个跟棠柳月相似的女子给你便是。男子应当志向远大,不可与女子一般沉湎于情情爱爱。”
“至于棠柳月,若是实在找不回,朕也只能宣告其英年早逝,然后追封一个名头给她。”
宛如一大团棉花堵在喉咙口,噎得季临渊好一会都说不出话。他没有想过,曾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会这么快就落到棠柳月身上。
“皇上就是这么对待为自己尽心竭力的臣子吗?”
听着季临渊略带质疑的口吻,皇帝有些不高兴了,“朕待你难道不好吗?而且为天子尽心竭力,本就是应该的。难不成还要朕去记挂她的好?”
说着皇帝烦躁地摆摆手,回到椅子上坐下,“是棠柳月在你耳边吹风吧?女子嘴碎,到底是不适合官场。今年科举,还是不许女子入仕了。”
季临渊站起身,神色由刚刚的震惊诧异渐渐转变为茫然。
他明明记得幼时母亲去世,先皇不许铺设灵堂吊唁,不许声张。小小的他只能独自抱着母亲的牌位,暗自悲伤。当时只有眼前这个人,敢趁着蚕桑祭礼,偷偷跑开,溜进云安华府来安慰他。
多年之后,纵然他们已经分道扬镳,隔阂深似天堑,甚至二人一度相看两厌,剑拔弩张。
但每每忆起那段孤苦的时日,想到对方给予的唯一暖意,季临渊周身的尖刺便蓦然软了下来。在心里的最深处,最隐晦的角落里,他其实是不怨恨、甚至很想亲近这位“皇兄”。只是彼此身份不同,立场不同,所以必须相向而行。
因此在一遍遍的念想里,他美化了眼前人,催眠自己,“皇兄”没有变。
但,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帝王上位后的薄情寡恩,后宫前朝的弹压忌惮,大权在握的步步紧逼。
这些事情于他的“皇兄”而言,得心应手,因为“皇兄”早就变了。
或许从垂涎女色不得而用强开始,从当堂贬斥前朝重臣开始,从当皇子时便拉拢朝臣陷害其他皇子开始,皇帝早就不是季临渊记忆里,温顺亲和的模样。
从来都只是季临渊,不肯放下孤独年岁里,那一段小小的温暖。
“你怎么不说话?”皇帝问询地声音响起。
回过神来的季临渊,嘴角微动,发出微不可闻的一声嗤笑,拱手道:“我心已决,找不到柳月绝不回朝,皇上同意与否都无所谓。”
……
“季璟你——”
“不许女子如仕也好,省得皇上你眼馋心热,生了龌龊心思,让人耻笑。”
说罢季临渊转身离去,徒留皇帝恼羞成怒地声音在身后响起。
骂声从养心殿传出,却传不到这个隐蔽的小村落。
棠柳月不知道自己失踪了多久,只能以自己醒来后记日。
一日一日算下来,也有一个月了。
这一个月里,她的身体从一开始的千疮百孔,到现在慢慢长肉生筋,结痂愈合。虽还不能下地走路,但她已经可以每日扶着床沿坐起身。
虽然只能维持一刻钟,但已经是个奇迹。
毕竟按她之前的受伤程度,便是华佗在世都难以救活。棠柳月自知是九瓣银花的缘故,却也不敢完全放心,每日都尽量多吃一些,多运动一些,以供恢复。
当然这个过程并不舒服,甚至可以说痛苦。因为新长出来的血肉很是紧绷,只有不断地去撑开活动它,才能恢复到以前的十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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