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恨多艰(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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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湖的是清澜斋的婢女,叫云儿。
人如其名,仿佛天边一朵云,跟谁都没深交过,就连玉奴询问这几日她是否有何异常时,跟她同屋的婢女都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却在收拾遗物时,罗儿不小心打翻了妆奁,几片花笺飘落,字迹谈不上好看,却也规整有力。
原以为是云儿的家书,细细一读,不得了,竟是一封封情意恳切的“情书”。更不得了的,是落款:冯六。
县令家的六郎。
被秦世琛打了的那一位。
玉奴飞快看完剩下几张纸,脸色愈发煞白。兹事体大,她将信笺一股脑塞入妆奁,嘱咐其他婢女不得四处乱说,而后抱着妆奁匆匆走向秦世卿的寝屋。
*
为了避嫌,乔欢进不得秦世卿寝屋的里间。
隔着一道山水屏风,米色的绢纱模糊了秦世卿的面容,乔欢努力辨认着他的神情,总觉得他那文雅淡然的眉眼似乎有些无精打采,靠着床柱的身形有些无力,就连偶尔传来的声音也十分的虚弱。
没有雪蜂蜜,也不知道张渺用的是什么独门偏方。别是为了求名夺利下了猛药,白白害了家主!
过了一夜,泠石动作快的话,雪蜂蜜应当得手了。
不过……家主醒了,眼下也没用了。
她兀自担忧着,一道热气突然氤氲在耳畔,“当着未婚夫婿的面,痴迷地看着他的兄长。乔欢,我需要提醒一下,何为妇德与廉耻哎——”
秦世琛轻叹一声,一把抓住冲他腰窝顶来的胳膊肘。之前在乔欢的这招偷袭上吃过亏,他早就长记性了。
“你松开——”乔欢把怒气压在嗓子眼里,“咱们出去说。”
她可不想让秦世卿听见什么。
里间,秦世卿靠着床柱,听见屏风后有响动,抬眼去看,只来得及看见一片深蓝裙角,上面有乌墨开出大团的花。
紧接着,秦世琛跟了出去,却走到门口时脚步一顿,侧目看来,不知为何勾了勾唇,像极了儿时窝在阿爷的怀抱里,朝他绽开的那抹笑。
仿佛在炫耀。
炫耀夺走了本该属于自己兄长的那份爱。
“家主,凝神。”张渺道。他正捻着胡须细细把脉,秦老太爷则弯腰站在一侧,屏气凝神,就怕听到什么让他老无所养的噩耗。
秦世卿连忙收回心思,吐纳静心。
一直走到清澜斋外的无人墙角,乔欢才停步。
“今日在凝霜堂,你为何要那样说?”
“帮你解围而已。”秦世琛摊摊手,“但某人仿佛并不领情。”
“你明明可以实话实说。”乔欢道。
秦世琛抱臂靠在墙上,“我这人一向喜欢半真半假,这样才有意思。”
玉佩的事,他说的真话。
帕子的事,他说了假话。
“不过,娶你那事,是真话。”
乔欢听见这个就来气,“我说过,我不喜欢你。”
“我知道。”秦世琛捋了一把腰间玉佩的挂穗。
“那你还要娶我?”乔欢觉得这人有病,得治。
一声轻笑溢出嘴角,“喜不喜欢我这件事,我问过你,你给了一个不怎么令我满意的答案。但娶不娶你这件事,乔欢,”秦世琛忽然站直了身子,“我没有给你选择。”
天底下竟还有这样霸道的人!
“两情相悦固然是好,但日久生情,也不错。”秦世琛单手撑在墙上,将乔欢限制在他圈出来的小块空间中,两人的距离无限拉近,“乔欢,人是会变的。待你我成婚后,你会改变对我的看法的。”
乔欢侧头避开他落下的唇,“劝你去做梦。”
“别火气这么大。”
秦世琛拨弄了一下手边光洁圆润的耳垂,惊得乔欢想要一把将他推开,没推动,反被秦世琛单手握住手腕。
秦世琛钳着手腕将她拉近,“你先前不是说,不喜我碰别的女人么?问梅轩那边我已经帮你料理好了。”
“你什么意思?”
什么东西需要料理?
乔欢一时忘了挣扎。
“梅、兰、竹、菊,你以后再也不会看到她们。我身边,从今往后,只会有你一个女人。乔欢,我的诚意,够了吗?”
乔欢短促地吸了口气,“你把她们怎么了?”
“还能怎样?没用了,自然是卖了。”
不论大魏还是西迟,做妾的,也就是个身份高一些的奴婢,主子一个不喜,说卖就卖,说送人就送人,像个随手便能被丢弃的玩物。
或许不止妾是玩物。
秦世琛口口声声说喜欢她,但她从未在他的眼中看见过珍重。
与其说喜欢,不如说是占有欲和那男人间的胜负欲在作祟。
见她喜欢秦世卿,他才想将她夺过来,为的就是羞辱他的兄长而已。
娶为正妻又如何?于秦世琛而言,她也不过是个玩物罢了。
乔欢猛地往回收手,秦世琛一直紧握着她的手腕,冷不防被这股力道往前一带,乔欢的额头直冲他的下巴撞来。
嘶——
两人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秦世琛下意识双手捂住下巴,那里疼得像碎掉了一样。
乔欢单手揉着额头,“秦世琛,你连尊重我的意愿都做不到,凭什么娶我?这辈子别想,下辈子也别想,下下辈子更别想!哼——”
说完,转身跑了。
秦世琛就是欠收拾。
等着。
上次是她心软了,这次绝不轻易放过他!
乔欢咬牙想。
*
足足诊了一盏茶的功夫,张渺才松了眉头,“三副药下去,家主的身子,便可大好了。”
邓洛书抚着胸口柔柔舒了口气:“张大夫果真是华佗再世。表哥,张大夫为了找解药,看了一宿医书呢!你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那是自然,还要多谢表妹。”
秦世卿不失礼貌地弯了弯唇,动作牵动下颌,某点忽然一痛,像是有人拿着点燃的线香戳了他一下。
伸手一摸,发现下颌线上竟有一块小小的硬痂。
邓洛书瞧见他的动作,担忧道:“也不知玉奴怎么伺候的,竟把这疹子给弄破了,也不知日后可会留痕。”
张渺道:“老夫瞧着,这破了皮的疹子似乎还被烫伤过,两伤重叠,祛疤怕是不易,老夫也只能说尽力一试。”
大病初愈,还提不起什么精神。何况他一个大男人,于外貌上的瑕疵并不如何上心。秦世卿淡淡应了,指腹轻轻摩挲着硬痂。
玉奴和靳忠都不是这样毛手毛脚的人。
其他婢女也不能近身侍奉。
这伤……
忽然,余光瞥见桌子上,盛放的野山茶。花朵饱满,没有半点蔫色。
乔欢与玉奴交好,莫非是被玉奴请来临时帮衬,为他上过药?
抬眼看去,乔欢不在,玉奴也不在,只有靳忠垂手侍立在旁,他忽然想起方才瞥见的那角染了黑墨的衣角。
“靳忠。”秦世卿问,“方才,欢娘子可来过?”
靳忠才要说话,邓洛书便用帕子遮掩住唇,轻轻一笑,“来过,这会儿啊,怕是不知在哪儿和二表哥互诉衷肠呢。啊,瞧我这记性,表哥刚醒,恐怕还不知道,再过几月,咱们家里,就要有新妇进门了!”
笑容凝在了脸上,目中失神,酸涩洪水般涌入心头,胸口渐渐涨满,秦世卿突然明白了秦世琛那勾唇一笑的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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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初上,斜照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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