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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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额……”舒然倒吸一口凉气。

被刀刺中的第一感受不是疼，而是一股凉意，深入到每一丝血肉的凉意，因为精神的紧绷与高度集中，感受到的痛感也不大。

因为心灵的恐惧早已盖过肉/体的恐惧。

宋琦明邪笑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鲜血染红了衣料——孟舒然的表情看着还好，看起来还能忍得住，连一声嘤咛或呻/吟都未曾发出，只是下意识咬着下唇，唇肉被咬得发白，脸颊两侧却因为不曾停歇的紧张心跳而呈现出血色。

这场景更加刺激宋琦明，他脸上呈现出老态与毁灭欲望相互交融的恶心状态，像是咯咯作响的骷髅架子，肋骨都因为动作的幅度而七零八散。褶子与皱纹像是龟裂的大地，变态的渴求着少女的鲜血去滋润。

宋千和仍然被侍卫死死按在地上，头都无法抬起——她想自己确实是累了，不再想反抗，不再想思考，不再想思考任何事了。

她被那种名为现实的洪流冲垮了，如同悬在蛛丝上摇摇欲坠的尸体。

真是久违的感觉。

十四年，就在十四年前。她也是抱着这样的心情，爬出了那个绝望的冬夜。

她无法浇灭火势，就像她此刻无法改变叔父的选择。她只能任由着叔父一刀一刀刺入舒然的身体。舒然不再哭泣，她的情绪转移给了宋琦明——他开始狂笑，一种很有节奏感的笑。

噼里啪啦，哈哈哈哈。

宋千和想起来了，那种节奏和火焰燃烧木材时的响声是一致的，这使那种疲于应对一切的绝望感更强了——她又回到了那个冬夜。

——自己为什么还在反抗，又为什么不在反抗。

——反抗是因为情感，是因为希望，是因为想得而不可得。

——不反抗是因为事实，是因为命运，是因为现在自己如何反抗都没有改变事实的能力。

——那么，你为什么还在怨恨。你怨恨宋琦明，怨恨宋家，你想要毁了他们哪怕现在的你根本没有摧毁他们的能力。

——按照你自己的说法，你应该放弃，你应该服从，你应该放弃一切的不快与恩怨，这才是识时务的俊杰。

——但是你没有，宋千和，但是你没有。

宋千和现在的视角只能看到孟舒然的胸口处和宋琦明的背影，眼前的闹剧依旧在上演，她只觉得遥远又陌生，好像是去梨园看了场并不喜欢的戏剧，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却毫无热情的表演。

宋琦明华贵的绸衣染上血迹，好像这个衣冠禽兽的伪君子终于愿意在外貌上凸显一下自己的无耻。身体的痛楚——宋琦明不曾停止的一刀又一刀终是腐蚀了孟舒然的精神，被刺伤的血窟窿开始涌出鲜血，她的身体脱力，之所以还维持站立的姿势，是因为双臂被侍卫紧紧牵住。

失血后的第一感觉是冷。

哪怕面前就有宋琦明扑面而来的热气，这个老变态情不自禁动作多了起来，开始手舞足蹈，如同在进行某种诡异的献祭仪式。而他就是那个上可沟通神明，下可制服地灵的大祭司——是上天的代行者，是正确的先知，是神嗣。

哪怕他立于万般尸骸之上，

但是失血后的第一感觉还是冷，被宋琦明刺伤的地方都是非致命处，舒然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只能任由这种痛楚不断延伸。她竟然有些庆幸自己失血，失血后的第一感觉是冷，然后是困倦，一种难以抵抗的困倦，这种困倦让□□上的痛苦开始逐渐远离舒然的精神。

痛只成了痛，成了一种极其单纯的触觉，不再有任何负面的作用。

她艰难的抬眼看了一眼宋千和，宋大小姐也被两个侍卫死死按在地上，和自己一样，反抗不得，连抬头都不行。

看不到自己……也好……自己现在的样子，肯定很吓人吧。

宋千和突然抬头了。

她一瞬间的暴起，差点挣脱了两个侍卫的压制，最终虽是没成功，头却抬了起来。

刚刚只有祈求，而她现在眼神中则多了一丝愤怒，那愤怒足以把世界都点燃，是蓬勃的业火。

“宋琦明，”她开口，“你不得好死！！！”

“你不得好死！”

“你做过的亏心事，一桩桩，一件件我都记得清楚，你会有报应的，你不得好死！”

——哪怕事实在眼前，自己也没有放弃怨恨宋家。所以此刻，哪怕自己疲倦至极，哪怕反抗确实是无用的，和若连反抗都不做，自己才真成了一滩烂泥吧？

——所以自己必须反抗，反抗是自己未曾被打倒的证据，这与我的敌人无关，这与事实无关。

——哪怕反抗也无用。

——只要自己还没死，就不要轻易言败。

——不要再想什么“不能轻易撕破脸”“未来”和“以后”了。宋千和，现在你应该做自己。这是难得的机会。你应该喊出自己的愤怒，确定自己的存在。不要再那样漠然了，你不是悲剧的观看者……活回来啊

她突然想起前些日子的端午灯会，吴翎在那高高的廊桥上，她一步一步向他走过去，他笑着对自己说，好久不见。

她问吴翎，会不会把自己故意和大家走散这件事告诉其他人，吴翎说不会，她说，那好啊，那是我们的秘密。

她那时觉着庆幸。

现在想来……如果他不给予自己承诺，又能有什么呢？

这是一件小事，这不是秘密，这只是一件极其平常，极其普通的事，只是你可以随意选择向任何人吐露或是不吐露的事。

这所谓的秘密只是你在那短暂的时光里做了一次自己。

宋琦明看着宋千和对他的咒骂并没有表现出太多惊讶，“咵嗒”一声，那剑被他随意扔在地上。宋琦明转身走到宋千和身前，抬手示意侍卫也如禁锢孟舒然般将宋千和架起。待到宋千和站起后，他用他那双沾满血迹的双手响亮的打了千和一个耳光。

宋千和脸上留下属于舒然的血。

“千和，你太令叔父失望了，你究竟是从哪里学的这些污言秽语，实在不是不成体统。”

“是叔父养大了你，你就这么报答叔父？”

“养大我的不是你，是我自己和叔母。”

“唉……你要是这么说，叔父无话可说！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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