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留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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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卖是用保温袋装着的，打开后，浓郁香味便随着腾腾热气，扑鼻而来。
聂霜先揭开豆腐脑的盖子，舀了一小勺，放进嘴里。
嫩滑的豆腐和鲜香的牛肉混在一起，麻辣滋味在口腔里弥漫，她无法形容那种满足的味道。
也许是沾染了些许乡愁，简单的食物，竟也让她觉得幸福。
一口下去，浑身都暖了起来，食欲也被勾起。
又舀了好大一勺。
她没注意，在她认真吃东西时，傅聿时正一动不动盯着她。她都不知道，她脸上那种纯粹的笑，于他而言，有多珍贵。
生在那样复杂的家庭，他从小就见识了人性的贪婪，尔虞我诈，这么多年工作上也见惯了勾心斗角。
此刻她单纯的模样，让他觉得像一泓山间没被污染的清泉，足以清洗掉他心里的瘴气。
食物的温度过高，聂霜送进嘴里才意识到有些烫，正要起身找水，对面的人已经递了过来。
“谢谢。”
喝了口水，她发现他已经把每个外卖盒都拆开了，却一直看着她，没动筷子。
“真挺好吃的。”
为掩饰刚才饿死鬼的尴尬，她将另外份豆腐脑推到他面前，笑了笑，“你试试？”
傅聿时收回目光，“好。”
他吃东西很优雅，小勺，慢咽，咀嚼时也不说话。
“怎么样？”她煽动睫毛，像是小时候跟人分享秘密一样，迫不及待等着他的反馈。
对他来说，其实是有点重口味的，但看着她满脸期待的样子，他还是点了头。
“还不错。”
得到他的认可，她眸子里都是笑意，嘴比脑子快，“其实我奶奶做的更好吃。”
话音落地，自己都愣了下。
以为他会说“下次试试”，她已经准备好回他“没机会了”，却听他语气带着些安抚的意味。
“嗯，我相信。”
三鲜汤里有菌菇，点餐时没注意，她没碰那道菜，却见他起身，去厨房拿了个空碗出来，单独盛了碗没有菌菇的出来，又将碗推到她面前。
“趁热喝。”
她惊讶于他记得她的喜好。
但对于他的体贴，她不知该怎么应对，垂着眸子，用勺子在汤里搅着，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做你的合作伙伴，待遇真好。”
“那你可要好好行使合作伙伴的权力。”他似笑非笑回她。
聂霜想起了协议里的条款，她遇到任何麻烦，都可以找他。
但她不会。
大概是受傅聿时的影响，聂霜也没再挑起话题，而是安静地专注于食物的味道。
不用思考，也不刷手机，更不用赶时间，细细品尝每一粒米，每一道菜，心里竟如此充盈。
她甚至忍不住思考，如果每天都这样踏实而愉悦地进餐，哪怕什么也不用去追求，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体力耗尽后，胃口出奇的好，她破天荒吃了两碗米饭，添饭时见他望着自己，像是惊讶于她的食量，她故作平静地开口。
“你可要当心了，你这个合作伙伴是很能吃的”。
他却很认真地看着她，“搬出来就这么开心？”
这样会不会显得她太没心没肺？聂霜稍微控制了下笑意，“还行。”
吃完饭，两人一起收拾好餐桌，傅聿时抬腕，看了眼时间，该离开了。
“一个人，能行吗？”他问她。
“当然。”
然而，他还是不放心地检查了下她的新家，卧室、阳台都有防护栏，基本的安全没问题。
忽然想到什么，他瞥了眼大门的方向，问：“锁换了吗？”
聂霜摇头，“还没来得及。不过已经约了师傅，明天过来换。”
他点点头，“我走后，你记得把门反锁。”
只是合作关系而已，他其实没有义务这样关照她。
她知道的，当然知道。
所以他的离开，是迟早的事。
他已经够仁至义尽了。她不能因为心里那点害怕，就让他多呆一会儿。
“好。”她盯着傅聿时，又别开视线，去给自己倒了杯水。
见她欲言又止地躲开他的目光，傅聿时叫了她：“聂霜。”
“什么？”她将脸从杯子里抬起。
“有什么事，随时给我电话，不要怕麻烦我。”他目光落在她脸上，很认真地提醒她，“协议里写了，这段时间，我会无偿帮你解决一切麻烦。”
“我知道的。”
将傅聿时送到电梯口，直到电梯抵达，同他道了别，聂霜才回了家。
瞥了眼对面那套空房子，她莫名胆寒，立刻关了门，反锁上。
从负一楼出来，傅聿时的手机收到新信息，他从兜里摸出手机，低头查看的瞬间，被人撞了下。
那人戴着鸭舌帽，低着头跟他说了声“抱歉”，便进了电梯。
也许对方是太着急了，他也没在意。
然而，走到停车的位置，他却发现钥匙拿错了。刚才玄关上有两串钥匙，他误拿了她的。
聂霜很清楚，这个小区虽不是新修的，但也是知名开发商的楼盘，安保应该没什么问题。
她不过是被自己的心魔困住了而已。
收拾鞋柜时，她准备将玄关上的钥匙放进包里，却发现手中的钥匙似乎轻了些，定睛一看，不是她那串。
傅聿时拿错钥匙了？
正要给他打电话，她就听见门外响起一阵不轻不重的敲门声。
“傅聿时，是你吗？”她出声询问，却立在原地没动。
忽然又没了动静。
兴许是敲错门了。
她刚松了口气，转身时，敲门声却再次响起。迟疑两秒后，她走到门口，弯腰，瞄了下猫眼。
什么也看不见，可她记得之前看房时，猫眼并没有被堵上。
“是谁？”深呼吸后，她提高音量。
下一刻，敲门的力道毫无预兆地变大，“砰、砰、砰”砸在她心脏上。
心头惊惧一颤。
猝不及防地，某些似曾相识的画面，朝她袭来。
像是被梦魇缚住了。
她后退了半步，双手不觉握成拳头，浑身僵冷地立在原地，大胸口剧烈起伏着，不敢动弹。
没多久，她就听到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
她应该做些什么，但恐惧让她失去了思考能力，只能懦弱地蜷缩在墙角。
呼吸几乎停滞时，她听见一个男人的厉斥声。
随后，敲门声戛然而止，消防通道内响起一阵急促逃窜的脚步声。
是傅聿时，他回来了。
她听到他在门外跟她对话：“别怕，是我。”
开门进去，傅聿时就见到蹲在墙角，将脸埋在膝盖中的聂霜。
离开时，她还笑着跟他说一个人没问题，此刻却是恐惧得连肩膀都在微微抖动着。
他走过去，蹲在她旁边，抬手轻抚她的头，用掌心的温度，代替了言语。
然而，即便知道来人是他，在他碰到她的刹那，她还是微颤了下。她身体的本能反应，让他感受到了她心里的恐惧，心情并不轻松。
刚才他上来时，那人已将钥匙插入了锁孔，他不敢想象，如果他没拿错钥匙，没有返回，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脑子里再度浮现聂舒曼的那番话。
十七岁，她还没成年时，就已经遭遇过类似的事了，那时的她，该有多惶恐无助？
这样的她，让他很心疼。他想拥抱她，给她更多的依赖，想将心里的话倾吐出来。
但想起她只把他当成合作伙伴，以及她时刻保持距离的姿态，他又怕操之过急，适得其反。
这一刻，他实在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头顶温热的掌心带着某种安定的力量，让聂霜慢慢舒缓了过来。
几分钟后，她抬起头。
眼里惊惧已消，只是眼神有些畏光，懵懵地看着他，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只是浅浅笑了下，“我没事。”
“好。”
他语气轻柔，没有追问。将双腿发麻的她扶起来，确认她站稳了后，才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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