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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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岁安推开门，里屋却是乌漆嘛黑的。
“妈？”苏岁安一边换鞋把灯打开。
没人回应，整个房间空荡荡的，扑面而来一种陌生的味道。
“爸？”苏岁安小碎步进赵慧芳那屋里，屋里灯暗着，却也依稀看得清床上没人。
甚至连床品都没有。
赵慧芳早晨只交代了以后晚上都别去店里吃，等店里做好饭她给带回家。
苏岁安几大步回客厅从书包里翻出老人机，找出列表最前面那个“AAA妈妈”按下去。
客厅顶光下，苏岁安坐了又站起来，最后抓了个抱枕又坐下去，双腿蜷曲呈打坐姿态。
电话响了半分钟，苏岁安心都磨成尖尖，终于音乐骤停，那头传来呼呼的风声的声音。
今天的风是挺大的，客厅窗帘被吹得扬起来，阳台洒进一片皎洁的月光。
“喂？妈，你和爸爸去哪了啊？”苏岁安皱着眉头，接连又几个问句砸过去，“你在哪呢？风这么大？”
“你吃饭了吗？”赵慧芳一个问题都没答，在苏岁安建起的高楼旁边起了个小楼。
苏岁安不耐烦地踹翻小楼，盖了第三层楼，“妈，你是不是带爸爸去医院了啊？”
赵慧芳那头还是很冷静，“电饭煲里煮好干饭在保温，高压锅里是鸡汤，吃过饭赶紧写作业听见没？别老想着周末不写作业等最后一天一起写，听没听见？”
“哦。”苏岁安垂着头，“知道了。”
前几年外公生了一场病，那年苏岁安读初二，赵慧芳瞒着所有人，把去病房看外公说成去喝喜酒，直到赵慧芳喝了一周“喜酒”，那天周末，苏岁安看见赵慧芳穿着白衣黑裤回来，头上簪着白花。
苏岁安才知道，她的妈妈没有爸爸了。
电话挂断前，苏岁安紧紧抓住赵慧芳的话尾，
“妈，你好好照顾爸爸，我会好好照顾我自己，不用担心。”
对面半响没了声音，只剩来往车辆鸣笛。
苏岁安拿下电话，显示正在通话中。
接着，嘟嘟，电话挂了。
楼下的叔叔总喜欢把新闻联播放得很大声，清晰的旋律顺着风传进屋里。
“今天的新闻联播节目播送完了，感谢收看，再见。”
苏岁安起身，把窗户关上了，清悦的旋律被断绝在窗外，回过头，一个人的屋子，好像更加清冷了。
苏岁安一个人坐着把饭吃了，洗碗，收拾桌子。
路过小区楼下的赵慧芳往楼上望了望，看见二楼亮着的微光，心里又厚重了几分。
洗过澡坐回书桌前，从包里翻出带回家的作业。
有自行车从大坡上下来，铃铃铃响个不停，老婆婆又在小区门口打牌讲小话，这几天天气凉了，她们终于在碎花绵绸睡衣外面套上了颜色更深的粗线条毛衣。
而苏岁安，盯着卷子头上最大一行“清城一中2020年高一第一次期中质量监查物理模拟卷1”陷入了沉思。
笔帽几乎要把下巴捅穿，但可惜的是，苏岁安脑子里想得没有一个物理公式。
她忽然有点好奇，那封信里面是个什么。
她甚至忘记告诉周榆，那封信不是她写的，万一他看了呢？万一他...误会了怎么办？
想着想着，苏岁安更无法把眼球放在卷子上，从包里又摸出手机。
翻找着联系人，她才猛然发现，自己初来乍到，人缘也不怎么好，别说周榆的电话，连温灿的电话都没有。
就在百无聊赖之时，手机响了起来。
是林梅青。
“喂，青青...”
“你怎么回事啊，这么要死要活的，有人拿刀架你脖子上啊？”
林梅青声音轻快，听起来心情倒是格外不错。
苏岁安哼了声，有点肉嘟嘟的小脸趴在桌面上，闷声叹了口气。
“你咋啦？”
苏岁安又叹了口气，“没事...”
苏岁安一旦有事就喜欢说没事，林梅青最清楚不过了。
“算了，你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啊？”
林梅青笑了声，说，
“今天，有人给学长递情书被狠狠拒绝了！”
声音传进苏岁安耳朵，让她本来四处游荡的灵魂忽然回归到脑子里。
“什么情书？你说谁递情书啊？”可惜苏岁安只听了半句马上ptsd了。
“就情书...你反应这么大干嘛啊？”电话那头林梅青从床上腾一下坐起来。
苏岁安脑海里浮现那个粉色信封，依然能清晰感受到捏着信封靠近周榆时候心跳要蹦出来的感受。
真丢脸，就凭借这个她也要好一阵子无法直视周榆。
“啊？”隔着电话，苏岁安脸唰一下红了，“刚说情书了吗？”
“安安，你有问题！”
苏岁安气急败坏，脑袋弹起来，“哎呀，你还有事没有，没事我写卷子去了。”
“啊”林梅青那边顿了顿，随后她又换了个语气，“安安，我一直没问你，你在清城一中，真的还好吗？”
苏岁安拿笔尖往死里戳物理卷，“反正，都在这儿了，过得好不好，也没那么重要了。”
“这怎么行啊！”林梅青音调忽然大了两个度，“安安，你还记得吗？你初中那会儿老是被人嘲笑，成绩也不好，可是你中考是年级第一诶！”
“真的吗？”
苏岁安走得急，就连最后的志愿报考大会也没去，就这么迷迷糊糊地去了清城一中。
“嗯呐，你是第一名。”林梅青重复了一遍，又说，“安安，我一直觉得，你拥有的能量远比你想象得要强大很多很多，不管你的起点是哪里，你好像都能到达万人鼎沸的终点。”
“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苏岁安认真听着，忽然笑了下，以掩饰差点掉下来的眼泪。
这几天的课，其实并不如意。
晚自习物理题毫无头绪的时候，苏岁安观察过周榆的做题速度，第一节晚自习55分钟，周榆就能写完一份物理卷子，而她顶多能写完正面第一页单选。
她终于花了一节课时间弄懂了一道力学难题，转头却发现凌超都做出来了，甚至，凌超写得速度都比她快。
那种落差感，不是从100层跌下负一层，是站在100层往下望，凝视深渊的同时，也被深渊凝视，跳下去很简单，但挣扎着在100层活下来很难。
而常年住在100层的，就像周榆，像温灿，他们轻轻松松就能触碰到云端，但她不行，因为她不属于这一层，就好像她不属于清城这座城市，也好像未能被这座城市接纳。
周六，苏岁安赖了个床。
她给自己的理由是，昨晚学物理脑细胞死得太多了，需要多睡一会儿充充电。
然后苏岁安就被赵慧芳制裁了。
赵慧芳在电话那头扯着嗓子喊她，
“苏岁安！你睁眼看看几点啊？你看人周榆起多早上图书室学习去，你在这睡觉？”
“哎呀...”苏岁安翻了个身，把电话压在身下，“什么周榆周榆...”
“周榆？”苏岁安脑子里转了一圈，忽然从床上滚起来，她看了眼手机，“才九点啊！”
“九点？九点人国家总理处理了多少事情你不知道？”赵慧芳那边声音忽大忽小，有个声音打断赵慧芳要说的话，然后赵慧芳匆匆说了句，“早点起来上店里吃饭，听见没？”
“嗯。”
嘟嘟嘟...
“...”
九点半，苏岁安坐在了苏家小馆里慢悠悠地喝豆浆，又被路过的赵慧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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