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城外窝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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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令仪哂笑着摸了摸鼻子，平复下心情，接着看窗外雪景。
时至申时，太阳偏西。天气越发的冷了，她感觉空气里都带着一股冰凉的味儿。
李令仪抱着汤婆子，缩缩脖子躲在白狐毛领中。
大家各做各事，太安静了，她得想法子找找话题。
还未想好话题，突然感觉车身一晃。此时地面结冰，应当是车轮打滑。
搁着车窗门对外边的两个人道：“小心点，别待会儿掉沟里去了！”
话音未落，“哐当”一声。马车骤停，车厢极速往左边倾斜。倒也没有侧翻，就是在歪斜到一定程度停了下来。
裴鸿羽哀嚎一声：“殿下……”
那没说完的后半句是：您真是个乌鸦嘴！
“发生了何事？”
茶茶推开车厢门问。
“……车轮陷进沟里去了”
李令仪：？？
她这嘴大概开过光。
她下车一看，官道因年久失修形成了一个大坑。昨夜的一场大雪，地面覆盖了一层积雪。表面上与寻常路面无异，其实内里中空。车轮从此路过，毫不意外的陷了进去。
看上去那坑足有二尺多深，左侧车轮陷进去一大半。
马匹拉不动，加上几个人下车又推又抬，它自岿然不动。
李令仪忽然想起从前在晚自习偷看的武侠小说，里面的大侠们内功了得，举起几百斤重物易如反掌。
她不由得看向身边的高翊，并提议让他抬起来。
高翊凝视了她一会儿，似乎在消化她说的话。随后道：“殿下，少看点话本子吧……”
高翊无能，只得另寻他法。
举目四顾，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小村落，或许可以寻些年轻力壮的劳力帮一下忙。只是也不知是不是荒村。但为今之计，也只好去试试看。
留下裴鸿羽看车，李令仪四个人赶往村庄。
这倒不是一个荒村。
村头一户人家有三间草屋，一个篱笆院。小院里有一个长势歪斜的枣树，黢黑开裂的树干有积雪残存。
悬冰挂的屋檐下，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半蹲着守着面前的药锅子。架在火炉上的药锅子，正咕嘟咕嘟冒着雾气。
空气里飘着药香。
“老人家，家里有人能帮忙吗？”
高翊走上前去问道。
老人家抬头，茫然的看着他，“你……你是？”
“奶奶，我们过路的，车轮陷到沟里去了，想找个人帮忙。不知您家里有可以帮忙的人吗？”
李令仪未曾开言先带笑。
老人家花白的头发用一块头巾包裹，脸上的皮肤如同院里的枣树皮。
“哦……有的，我儿子在家里。”她低头看了眼药锅子，又道：“你们稍等会儿。”
言罢步履蹒跚的走进屋内。
“娘，谁啊？”
似乎是他儿子听到动静出来查看，正好遇到。
“过路的，车轮沟里去了，你去帮帮他们。”
须臾，一个年轻壮硕的男子走了出来。
高翊拱手，“劳烦兄台！不白帮忙，我们……”
“不说那话！我们庄户人家有力气，不值什么。”
年轻男子豪气挥手，说着便要走，被高翊拦下。
“兄台，你一个恐怕不够，能否多找几个乡亲？”
“既如此你们稍后，我这里来。”
他答应着出门寻人。
李令仪站在屋檐下悄悄打量屋内，这家明显生活清苦。
屋里几乎没有什么家具，只有正中央有一张断了一条腿的长案，案子上摆了一个香炉，墙上有贴着一幅仙风道骨的仙家画像。地面是疙疙瘩瘩的泥地，左右两边挂着花鸟虫鱼的帷幕，隔出来的空间应当是内室。
整个家完全可以用家徒四壁形容。
老人家回来接着熬药，李令仪也跟着蹲下，没话找话的攀谈。
“老奶奶，您在熬药，家里谁病了吗？”
“是我老伴儿……”提起这个，老人家提起来苍老的脸上笼罩着一层愁云，几欲落泪。
“前儿……上街卖柴，被刘员外打断了腿……”
李令仪眉头紧蹙，“这是为什么？”
“说……说他当了道儿！其实他是报复我们罢了……”
老人家终是没忍住，开始抹泪。
事情源于前不久的那一场水患。这个刘员外家一大半儿的良田被淹，而他们村里的地都完好。刘员外便想向他们买地，却又不肯出高价。
村民自然不愿意买给他，怎奈这刘员外是这附近的一霸，迫于他的淫威，大多数将地卖给了他。只有老奶奶家里宁死不屈，得罪了刘员外。
正如老奶奶所说，挡道不过是欺辱他们的一个说辞罢了。
茶茶一听立即火冒三丈，“岂有此理！后来报官了吗？”
老人家哽咽着摆手，等情绪稍微平复下来道：“可别提报官了！一看几位公子就是外地人。”
“常言道：衙门八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我们这儿的人都知道，宁屈死不告状。”
“为什么？怕冤狱吗？”
惠明满脸惊疑。
“只是冤狱倒还罢了，可恨的是那县老爷只认钱！就比如我们这样的小官司，他不榨出二两油来是不会放过们的！他……”
“哎哟～”
屋内传出一声痛苦的□□。
老人家不再往下说，用一块厚抹布垫着锅柄艰难的站起身。
离她最近的李令仪慌忙去扶，被她拒绝，“那有几个矮凳，几位歇歇。我家老头子醒了，我得去送药，原谅老婆子招待不周！”
“老奶奶赶紧去！”
李令仪等着她蹒跚的背影，心揪着疼。她最见不得人家哭，尤其是这么大年纪的老人。
她这具生在锦绣堆里的躯壳，却有一个来自底层的灵魂。这荒诞的组合，使她更容易共情于她原本的阶层。
李令仪回头，见高翊三人也是神情各异，五味杂陈。
李令仪掏出钱袋，悄悄走进屋内放到长案上的香炉旁。
这是她目前唯一能做的事了。
正巧此时老人家的儿子回来了，身后带了三四个跟他差不多年纪的壮劳力。
几个人回到路上，齐心合力将马车救了上来。
乡民朴实内敛，怎么让都不肯收他们的钱。李令仪无比庆幸方才悄悄放了银子给他们。
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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