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 她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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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轻辞从来只是预料不到昏迷的时机。
现在，他连昏迷后再苏醒过来将要面对什么，也预料不到了。
如果醒过来只能发现她一次比一次伤得更重，他完全可以就此长眠。
染绯第二次救他，在圣音寺智觉的密室里，她的反应比第一次大。碰完他之后，直接脱力了，差点跌在他身上，不幸被左护法眼疾手快拉住衣领。
他该在那个时候就发现，她会因为一次次救他而逐渐虚弱；也该在混沌九花的求索幻境之后，就及时打住。
远离她，躲开她，放她自由。
她不该因为他而承受这些。
她凭什么承受这些？
他凭什么享受这些？
他不配。
体内的灵力翻涌，咆哮，叫嚣，想要从他每寸皮肤钻出，与外面的世界碰一碰。
他没有余力去管，残存的全部意志力都用来控制住自己，不能伤害染绯。
暗灰色灵力绕开染绯的身体和衣裙，烧光了所有能烧的东西。
灵力只避开了染绯，没有避开他。
所以染绯看到的人影，不是影子，真的是人。
是被自身灵力吞噬进黑暗的苏轻辞。
磕到她牙的那张嘴，只给她渡了一口气就再也没后续了，她还以为身边已经空无一人。
结果一睁眼，嚯，好大一个人。
苏轻辞本来就又高又大，暗灰色灵力往他身上那么一缠，整个人又大了一圈。
有点像黑色的大型犬，跪在晕倒的主人身边，安安静静的，可怜兮兮的，以为自己做了什么错事。
染绯被自己的想法逗笑，在干燥得几乎不能呼吸的环境中，难受地干咳起来。
“咳咳……咳……”
一连串的咳嗽声，终于唤醒了沉溺于绝望自毁中的男人。
他脊背弓得更厉害，以一种扭曲的姿态，拼了命地往她面庞凑，侧耳倾听，听是幻觉还是现实。
染绯咳嗽的声音撞在他耳膜上，咚咚咚如鼓捶。她喷出的气流打在他脸上，他体温变化失常，已经感觉不到温度，但那精妙绝伦的力道，说明她是真的存在。
她还活着？
她回来了？
他不知道还能用什么方式确认她的存在，只能跪在她身边，静静等待神迹降临。
直到他听见她的笑骂：“让开点，热死我了。”
他才敢确定，她回来了。
苏轻辞下意识想用嘴唇去贴她的脸，但想起她的要求，沉默地退开，脊背的骨骼拉伸，嘎吱嘎吱响。
他直挺挺地跪在她脑袋边。
染绯闭上眼再睁开眼，大型犬还跟哭坟一样，黑着一张脸跪她旁边。
她忍不住嘶哑着说：“我还没死呢，别给我跪折寿了。”
苏轻辞连忙翻身站起。
湖对岸，章柳刚从路驰风那里化缘化来了一份救命药，就见苏轻辞忽然站起来。
连路驰风也被吓了一跳：“他这是怎么了？”
听章柳的讲述，加上路驰风他自己的观察，导致无月花谷严重受损的源头，竟然只是一个人。
表面上来看，无月花谷是个“养生”的秘境，没什么难度也没什么风险。但那只是表面上的。
万象古域与魁星大陆同寿，在万象古域之中，没有任何一个秘境能被轻视。
从秘境中出去就不简单，所以星辰之战的挑战才会设置为“离开某个秘境”。
星辰之战开办以来，从未有人是通过暴力破坏秘境而成功出去的。当然，也有想尝试一下的，只不过后果无一例外，都是被秘境反噬了。
路驰风难以想象苏轻辞体内究竟具有多少能量，能够将花谷毁掉一半还不被反噬。
若不是中间隔着一片湖泊，恐怕花谷内的他们几人，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只能沉到湖底下去躲一躲。
这可真是——令人嫉妒的能力。路驰风不禁在想，苏轻辞他还有弱点吗？
章柳对路驰风并不太设防，毕竟他一个第一大国的太子，有何必要去故意害他们。
章柳告诉路驰风：“我师妹在对岸，虽然门主不会伤我师妹，但我仍不放心，还是尽早给师妹用药比较好。”
路驰风收起嫉妒的心绪，问：“你就那么肯定他不会伤染道友？”
章柳被这么一问，感到有点奇怪，但如实回答：“他们心意相通，我相信门主待我师妹是极好的。”
“人心隔肚皮，表现出来的不等同于事实。”路驰风转头看对岸，也不知道这句话是说给谁听的。
章柳再看了他一眼，清了清嗓子，对站起来的人影大声呼喊：
“门主，我这里有药，可以给师妹试一下！”
人影动作僵硬地回头，暗灰色的灵力原本遮挡住他整张脸，现在露出了他的双眼。
黑眼珠的部分比正常人黑得多，几乎成了两个吸收一切光线的孔洞。眼白的部分红灰交织，与黑眼珠放在一起看，宛如兽性大发的凶兽的眼瞳。
路驰风血液瞬间凝固，不着痕迹地退后一步。
章柳却更往前，伸直胳膊给苏轻辞看她手中的药。
苏轻辞开口，暗灰色的灵力被他声音震开：“普通的药对她无效。”他精神空间里有的东西，他全都给她试过了。
她睁开眼的原因，与他无关。
章柳手臂僵在空中，过了会儿她问：“我能过来么？”
苏轻辞不知道怎么回答。
沉默时，他衣服下摆被人扯动，他面无表情的脸上忽然有了情绪，慌忙转身蹲下。
染绯声音低低的：“等会儿再让她过来。”她咳了咳，“我怕现在的样子吓到她。”
眼见苏轻辞又要起身传话，她急忙用脑门撞他膝盖，她两条手臂太疼了，动一下就刺痛，还是动头方便。
苏轻辞伸出手指想摸她额头，带着高温的手指停在离她皮肤一寸的位置，就那么悬着。
染绯脖子发力，主动额头挨到他指腹上：“我想去个、没人的地方。”
苏轻辞听清了。他单膝跪地，弯腰轻轻抱住她，仿佛在对待易碎的瓷器。
两人一同消失在对岸人的眼前。
随之消失的，还有绵延不尽的暗灰色灵力。
苏轻辞一离开，那些灵力也失去了斗志，渐渐就自己熄灭了。
路驰风第一个飞去苏轻辞停留过的地方。
地上有一滩血，他猜不是苏轻辞的。除了血，还有一块布满血污的手帕，他认出了那是他的东西，他给染绯的东西。
应该是不小心落下了。
他正准备去捡起，日后还给染绯，还能再多一个见她的理由。旁边却横插进来一只手，不客气地冲手帕而去。
路驰风心中积了些怒火，正愁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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