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浮南新帝（六）
不同于她的欢喜，渡玄神色要淡上许多，视线缓缓将她看了遍。
入魔了，他心道。
原来只是这般不知尽头的等待也能让人堕魔。
这般想着自己倒也呆了瞬，渡玄失笑，她与他又有何分别？
“主人……”红药瞧他笑的奇怪，讷讷叫了句。
谁知渡玄眼神霎时变了，那一瞬瞧过来时锋利似刀，不过却又很快就恢复了那副嘴角带了笑的云淡风轻样子。
“你如今是怎么回事？”他随口问道。
红药不敢欺瞒，刚才那一眼也瞧的她心神一颤，她俯下身子，回答：“我原也不知自己怎就入了魔，一开始只觉着好似活得越来越久了……不过这也正是我想要的，若我死了，我怎还能等到主人？后面便是赤皇找到了我，我才惊觉自己已是这三界所谓的魔族四方王之一了。”
渡玄听了若有所思，片刻后，继续问道：“三皇魔君都在哪里？”
“赤皇从混沌海出来便一直盘踞在小圣山，后来发现神族将此地设了结界便置之不理后，索性就驻扎在这里不回去了，魑离踪迹飘忽不定，我也极少见到，有时是在赤皇的无极殿里，有时是在大圣山那边，倒是目曜极好寻，虽说魔族三皇魔君皆是诞生于混沌海，但他们三个性情差了许多，关系也并非十分和睦，目曜虽跟在赤皇身边，赤皇也不是次次都能使唤的动他，这小圣山贴近人界，可以望见日落，若想寻他只管在落日时分去小圣山最高处便能找到。”
“那就去无极殿吧。”渡玄说道。
红药应了，随身缠绕的法器藤蔓以极快的速度朝四周蔓延开，不消片刻，只闻一声巨响，似玻璃碎了的声音骤然响起，两人所立之处便变了模样。
四野一下变得浑浊不堪起来，各种鬼怪魂识在空中飘飞，不小心撞到渡玄便发出一声惊叫，又被渡玄伸出的手掐住脖颈瞬间湮灭。
原先只是一片荒芜的地方，现下倒像是才显露出它真正的模样——
一个被三界所遗弃的恶鬼魔窟。
“掩耳盗铃的阵法。”渡玄嗤笑了声。
这阵看似厉害，摆的阵仗大，实则不过是对神族的障眼法罢了。
红药点点头，眼神里都带着雀雀欲试的兴奋：“赤皇一贯如此，惧怕神族又不愿承认自己惧怕，便设了这镜花水月的阵法，还自诩乃魔域第一尊者，可惜，主人您回来了，魔族尊强者，主人你合该是新主！”
浮南一声响，红药便有隐约的察觉是渡玄，那时她便想，主人生于神族，那她便悄悄看着便好，纵使无法接近，知晓主人还活着，那也不枉她等待数万年。
可渡玄堕了魔。
无人知晓她那一刻的疯狂念想，所谓“三皇至尊”到底无人知晓真假，可若主人愿意，她必定跟随左右。
翻覆天地又如何？终究这三界与她无关。
她只是一株芍药花罢了。
……
“你知道我为何叫这里寂静石窟吗？”来人一身黑袍隐在黑暗中，他目光所向之处是洞穴最深的地方，然而他话虽在问人却根本没想叫人回答。
他转过身，对魑离笑道：“你看到了吗？那里跳动的是他的心脏。”
“你不用同我说这些，别忘了，我们合作的目的。”魑离冷漠地出声。
“原来你也知道我们在合作？那你怎么还能将人放走？两个星君，你留不住人我姑且算是他们人多，徽碧一个没了半根仙骨的人你也留不住？你这三皇魔君的名头也不过如此。”
这话说的过了些，但魑离倒不生气，只是淡淡道：“这次是我失误，太高看了赤皇，下次我会自己出手。”
“最好是如此，”黑袍人嗤笑了声，又叹了口气，恢复了一副慈悲样子，“希望下次我不会再做无用功。”
说话间，洞穴外飘来一魅影。
“君上，魔尊到了无极殿。”
声音落，一道气流狠狠将其劈至半空，又重重落下。
魑离冷冷出声：“你在认谁为尊主？”
那魅影受了重伤却不敢跑，哆哆嗦嗦继续回话：“属下知罪……是那、那神族的前浮南帝君去了赤皇魔君处，赤皇魔君传令召您前去。”
“知道了，退下。”
“他还果真来这处了？”黑袍人惊奇道。
魑离看向他，眼里一丝神光闪现，却又很快恢复平静。
“你知道他？”
“如今三界谁不知道？”他轻笑，“只，我很好奇，他是否真是你们所谓的‘至尊’？”
“无稽之谈，我魔族何时听从天命。”魑离这般说着，心里却想着赤皇能叫人来寻自己，这“浮南帝君”怕是不简单，如此便也想快些去见识见识这位突如其来的所谓上司，对着眼前人便不由敷衍了起来，又想到下面来报的事情，提醒了句。
“你在无量山引无量海子做的事我不管，可你不要误了我的事。”
黑袍人捏着下巴思索，浑不在意：“放心，不过是阵法需要罢了，神界还管不了。”
“我回去了，”他继续说道，又像是瞧热闹似的叮嘱了句，“小心些你们这位新魔君。”
待他走后，魑离身边人说道：“主上，此人实在太轻狂，属下瞧着，他根本没把我们魔族放在眼里，倒像是在利用我们。”
“利用？”魑离轻嗤了声，“谁利用谁还未可知。”
“走吧，本君也去瞧瞧我们这位新魔君是何模样。”
大圣山就在小圣山身后，是以于渡玄而言，不过是片刻功夫，魑离便被赤皇叫了来。
无极殿虽名为殿，实则是座半镂空了的黑石山，洞口宽阔，被赤皇引了万物不渡的混沌海水填成一片死气沉沉的黑湖，湖中一道锁链半悬着充当路道，可这对生于混沌海的魔族来说实在多此一举。
渡玄踏上这黑铁桥时，又忍不住笑了下，这赤皇该是有多惧怕神族？
这般思索时，想起记忆里的故人，又觉着他怕的并非毫无道理，反而生出了一丝“本该如此”的诡异认可。
殿内赤皇屁股下的宝座坐的不是很安稳，渡玄不进来，他却更加焦急，面上不动声色，眼睛却已经无数次飘到殿外那人身上。
“他到底要如何？”忍着怒气，赤皇低声问身边人。
殿内一众小魔君面面相觑，并不出声。
他们在见到渡玄时，便能感受到他周身强大的力量，离的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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