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忒修斯之船

如果机器人的脑子被拆出来，他还会有意识吗？

如果柯巫是灵魂体，意识体，她寄居在极夜体内的哪个位置呢？

是大脑，心脏，还是整个身体？

当机体的所有部位都被更换过，包括电子脑。

我还是我吗？

那颗电子脑被维修员放置在干净的绒布上，柯巫的眼睛不能眨动，眼珠要定在一个位置。

她看到火花在电子脑上噗呲噗呲地闪，意识变得微弱起来。

恍惚之间所有声音都像蒙了一层塑料薄膜，在耳边窸窸窣窣地响，直到霍闪飘到柯巫眼前，光球下降至和柯巫一个高度。

视线变得清晰。

霍闪：你似乎被分成了很多份。

霍闪在和她说话，柯巫看到那行文字。

柯巫：是这样的，那么，你认为我在哪里。

淡白色光球内部的云雾遮住电流，霍闪的闪电似乎是在某些特殊时刻才会出现，除了刚见的时候，那些闪电窜来窜去，其他时间柯巫只能看到雾体，偶尔瞥到些紫色流光。

霍闪：你在这里。

柯巫：你是凭借我发出意念的位置来判断的吗？

霍闪停顿了很久：不是。

接着他飘到柯巫的电子脑位置，又飘到柯巫的躯干位置：这里都可以感应到。

柯巫：那边垃圾桶里还有一个，是被扔掉的零件，你能感受到吗？

霍闪又停顿了。

每次柯巫说出有些让人为难的话，或是一大长串带情绪的话，霍闪就会卡壳。

如果脑洞大开一点，柯巫会觉得霍闪是个游戏球，因为玩家的问题而无法应答，出现卡bug的情况。

霍闪飘回柯巫的头颅位置，这里只有一个空壳脑袋，他却知道柯巫在这里。

他说：连接，才会感应到。

柯巫：我的连接？

霍闪动了动光球，像是在回答。

这让人有些费解，柯巫可以对身边的每个人推测分析，但无法对虚无缥缈的霍闪用任何人类逻辑剖析。

面对他，她只能天马行空，包括通过零散的对话来用人类的思维猜测他的意思。

时间流逝的缓慢，直到柯巫快要睡过去时，维修师们擦了擦额头的汗将机体拼接完毕，电子脑被放回头颅。

柯巫的脑袋回归原位，那只一次性手臂被丢进垃圾桶里。

她站在几个师傅面前，皮肤层还没恢复。

维修师长舒一口气，扬起下巴有些骄傲地说：“试试你的新机体，这次维持久一点，好好保护自己不要再坏的这么快了。”

四个维修师像过年亲戚盼着你展示才艺一样，柯巫只好配合地活动了一下四肢，脑域开启机体各部位的运转模式、感应功能，她发觉机体重了一点，但影响不大。

除此之外，她的手指和手臂的部位都出现了洞孔，柯巫疑惑地看向维修师，对方说：“试试吸收空气，从手心里放出。”

柯巫屏气凝神，在几双期待的眼神中挥动左手，大臂处随着她的意念不断吸收空气进入机体，最后左手微微用力向前挥去。

几双眼睛大睁，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这个仿生人，期待她的表现。

“噌！”十指指尖燃出高温蓝焰，甚至可以随着柯巫的操控半悬浮在手心上。

柯巫耳边响起几声惊呼，是维修员在感叹。掌心里有股温温热的感觉，柯巫指尖摆动玩了几下。

她合拢手心，转头向左右看去，有些想抛出这颗火球。

维修员看出来她的想法连忙制止：“别别别，不要在室内试，等离子火焰是通过电流放电，高温加热形成等离子状态，温度高到能融金化铁，你这一打我们都得完，直接退休了。”

“你可以在做任务的时候使用，记得尽可能摄录视频回来，如果条件不允许的话也不用勉强，我们需要你的使用过程来逐步加大威力。”

辐射区经常会出现网络断联，磁场影响的问题，录制视频有时候会受到影响，维修员很懂这点，没有强制要求。

柯巫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乖乖收回去，她自觉地拿起自己的连体皮衣穿戴好，套上鞋子，机体多了点重量反而让她更有一种重心感，穿戴完毕后她恢复了皮肤层。

机体里只有一个手腕部位有纳米丝了，不过有等离子火也算是多了个防身装备。

背靠大树就是好乘凉。

柯巫怎么作死都有兜底的人。

接着她问了个很重要的问题：“我的头发怎么办呢。”

维修员突然被问到有些措手不及，说：“本来说给你买假发来着，昨天停电都忙忘了，额你要不去问问谭清露？”

好吧，没人关心她的头发。

柯巫向几个维修师道谢：“麻烦你们了，我后面不会再这么过分了。”

可能吧。

维修点的全息时钟已至23点，几人来到电梯前，柯巫送走了维修师们后总算可以开始联网了，没有网络很多事情都被搁置下来了。

她答应过同事要向谭清露提议护卫队一事，这对柯巫也有益，她需要和同系列的仿生人建立一些战斗默契。

柯巫打开联系人一栏，找到了吉栗和谭清露，先是询问谭清露的位置，说自己修理好了机体。

接着向吉栗发消息询问是否可以和其他仿生人进行组队任务。

柯巫高速运转自己的脑域模块，将进入第八病栋的摄录进行了些微剪辑，剪掉她有些崩人设的部分，发给了吉栗。

视频文件过大，传输持续了好几分钟才完全发送过去。

其中特意批注了廉山被威胁和宋化异变的部分，不过在悬浮车上把宋化大卸八块的场面柯巫没有录下来。

那太血腥了，不适合给别人看到。

想到这柯巫的脸冷了下来，她杀宋化的场景被那个人看到了，他的监视是通过车载智能吗？

如果是车载智能还好说，但如果......

柯巫有个压抑的猜测，她不得不逼迫自己面对，如果那个人可以借用任何一双机器人的眼睛看到一切，这将会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她的眼睛会不会成为那个人的监视器？

先按兵不动，那人目前似乎不会对柯巫出手。

话说回来，宋化是有名的脑科医生，这事一出，不知道有多少人受到牵连。

而且在电力系统恢复后，特情局应该会针对视频对柯巫进行审问，她是从头到尾的现场第一亲历者，现在还没人来找她，估计是都在忙着其他事情。

柯巫轻呼一口气。

这可算是她的简历视频，在打斗的时候她简直是不要命了的猛冲，希望吉栗传给了中心城领导之后能让她早一点得到自由权。

人总是不知足，柯巫现在的境地比起一个系列的仿生人已经很自由了，能随意出入厂区，能自行接取任务，但不够。

能力越大野心越大，柯巫要的是能自己安排未来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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训练场内四个仿生人向训练员好说歹说，终于得到了张宽田的允许，他丑话说在前头：“一旦你们出现任何问题，都会被返厂维修，记住了，要听从指令。”

月坛连连点头：“没问题，我们一定积极配合护卫队清理辐射物！”

城市屏障刚刚恢复，到处都是用人的时候，张宽田答应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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