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北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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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魏流州，过广阔无垠的草原，往北而去有一片无边无际的荒漠。这里位于流州之北，终年黄沙漫布，尘土满天，再往北，过一汪川河，便直抵大燕南疆。因此，这片荒漠又被世人称为——北境。
半月前，大燕先行军和流州军精锐在此交战，双方打得如火如荼。
虽是首战，但两国兵力不分上下，战事胶着已有数日。可近几日不知怎么，双方皆没了动静。
已经夜晚，荒漠无月。流州军驻扎营主帐中，沈寒时正密集北境各部将领商讨战况，外面传来帐前卫的禀告声。
“报，将军”
“讲”
“前方斥候传来消息，言燕军安静不同以往，今夜恐有异动。”
沈寒时和帐中众将领相视一眼，其中一络腮胡的将领笑道：“我们按兵不动数日，故意以水源短缺假意兵力不振士气低迷，今夜终于诱敌上钩。请将军下令，我等愿为马前卒，为我大魏拿下首战之捷。”
沈寒时也正有此意，他仔细斟酌一番，朗声吩咐：“传令下去，众将士夜间加强戒备，一旦燕军来犯，务必瓮中捉鳖。”
“是”
数日等待终于见到曙光，众将领摩拳擦掌，各自眸中皆难以抑制地透出一抹亮光。
不到子时，营外荒沙坡果见动静。一队夜行军正摸着夜色朝着魏军大营接近。
那领头的燕军将领行至一处矮坡旁，扬手阻止了身后众人跟上来的步伐。
四周寂静，那将领借着矮坡遮掩身形，借着稀薄的天光去观察前方魏军大营的动静。见魏军放哨的士兵正倚在高台上的木桩上打盹，将领视线未曾移动，只朝身侧拿着□□士兵打了手势。那士兵会意，立即拿起□□描准高台上打盹的士兵，手指刚要扳动机关，只听一声破空声，一只羽箭已射中他眉心，贯穿脑门。
眼见着□□兵倒下，那将领脸色顿变，心知不妙，刚要下撤退之令，却已经来不及。
本来黑乎乎的魏军大营各个营帐骤然亮起烛光，随即一声嘹亮的号角吹响，穿着整齐的魏军兵将从营帐中列队而出，竟各个手拿长枪。
心知中计，那将领一咬牙，拔出腰间刀刃直指魏军，大笑一声，扬声：
“也罢。儿郎们，魏军狡诈，今日苦战不成功便成仁，给我杀！”
燕军将领率领着一众夜行军跨过矮坡，蜂拥而上，与蓄势待发的魏军混站在一起。
外面厮杀声震天，沈寒时坐镇主帐，帐内烛光摇曳，帐上剑影斑驳。
他抚了抚手下行军图的边角折痕，映在烛光下的侧脸沉着如水。
帐外号角连天，黎明未至，这个荒漠之上的深夜已注定不会平静。
魏燕交战，大魏首战告捷的喜讯很快就传到了金陵。
元昭帝彼时正歇在皇后宫中，禁军在殿外传信，这位向来老谋深算的帝王在听到这样的喜讯后也差点儿没绷不住从榻上摔了下来。
“好一个沈寒时，朕当初果然没看错他。”
元昭帝对沈寒时赞不绝口，脸上的笑意自听到捷报后就没有消散过。
“圣上”
歇在侧殿的小魏后听见动静，一手扶着腰，一手搭着圆鼓鼓的腹部，在侍女的搀扶下缓慢地走过来。
“何事让圣上如此高兴？”
元昭帝伸手揽过自己年轻的皇后，在她香腮上亲了一口，朗笑：“爱妃，朕的大魏首战告捷，可谓勇挫燕军锐气，看那燕帝还敢如何猖狂，哈哈~”
圣上正兴致高昂，小魏后看在眼里，面上虽也浮现笑意，却垂了眸。
“如此，臣妾便要恭贺圣上了。”小魏后笑着微微福身。
“爱妃免礼，你有孕在身，不必多礼。”
元昭帝扶起皇后，余光瞥到皇后高高耸起的腹部，心思忽而一动。
他笑道：“朕决意，待爱妃腹中皇儿诞下，赐名元捷，小字阿吉，以彰我大魏此番战事祥瑞之象。”
小皇子尚未出身，就幸得圣上赐名，又逢着魏军首战大捷，可谓荣宠殊胜。
众宫侍连连向帝后称喜。
小魏后也不料圣上会有此举，她微微怔愣，反应过来亦柔柔笑着谢了恩：“那玉环就代腹中皇儿谢过圣上。”
元昭帝：“都说了让爱妃不必多礼。今日正逢这桩捷报，朕不仅要给皇后腹中皇儿赐名，还要大赏皇后及六宫，并择日开办流水宴，广邀金陵三品以上官员家眷进宫，在十五那夜为我大魏将士放灯祈福。”
“圣上英明”
......
殿中又是一阵此起彼伏的谢恩声。
到了晚间，许是白日兴致太高耗费太多精力，元昭帝沾了枕头，竟很快睡了过去。
小魏后见帝王熟睡，轻手轻脚起身，移步出了殿门。
殿外候着的大宫女很快过来扶住她。
“娘娘”
“父亲那边可有消息传来？”她问，语气平静。
大宫女摇摇头，低声道：“太傅大人那边未有传话。”
侍女扶着她，宽慰道：“不过娘娘如今月份越发大了，眼下之急是平安诞下皇子，这也是太傅大人一直以来的心愿。”
说得倒也不错。如今朝中正值党派林立，成国公一党尚有三皇子可以期盼，可自大皇子元挚治水归来，父亲便失去了对他的牵制，再加上王贽敬落狱，父亲失去心腹，可谓雪上加霜。如今能依仗的也只有她腹中这个麟儿了。
想到此，小魏后皱了皱眉。
不知为何，自月份大了以后，只觉神思疲惫非常，连胃口都不大好了。
宫女扶着她讲话，注意她脸色不对，有些担忧：“娘娘怎么了？可是累了，奴婢送娘娘回去休息。”
她摆摆手。
“无碍。只是近日胃口不佳，精气疲乏，老毛病了。”
她说这话，婢女算放了心。
婢女：“这事儿太医也来瞧过两回，都说是孕期身子负累所致，娘娘且宽心，注意休息就行了。”
“本宫知道。”小魏后笑了笑。
可不知为何，她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夜色寂静，主仆两相携着走向侧殿。
一家欢喜一家愁。
首战败北的消息对大燕无异于一个晴天霹雳。
尤其对信誓旦旦发兵南下的燕帝而言，简直就是一个奇耻大辱。
“混账，如此拙劣的伎俩都能中计，这竟然是韩卫章亲自带出的麾下将，简直丢光了大燕的脸面！”
燕宫之勤政殿，燕帝的怒意几乎波及了整个前方军。
夙凌拱手，道：“陛下不必动气。两军作战，胜败乃兵家常事。首战之捷虽未拿下，但最终胜负尚未可知。眼下之急是要重整军心，以拿下北境为重。”
燕帝冷静下来。
他揉着眉心，叹道：“朕知道。此战也算给朕一个提醒，韩卫章虽为名将，但毕竟已老，麾下虽多旧部，此番看来出类拔萃者亦实属少数。”
夙凌心中一跳，抬目窥了一眼上座，他试探问：“陛下之意——要更换主帅？”
燕帝却摇头。
“首战失利已致军心不稳，再着意更换主帅必致军心涣散。可眼下韩卫章身侧已无良将，要想拿下北境，朝廷需再派人襄助韩卫章。”
可派谁去是个难题。
大燕铁骑雄壮，兵力上远胜他国，可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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