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箭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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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之后，楚池后头便跟上一个小尾巴。
“大哥！”季川在不远处朝她招手叫道。
楚池很想说他这样是乱辈分，但碍于如今的身份也说不出口，于是她只好低低应声。
反正她不是真的楚迟，也不想当那个楚迟，应该没事。
“大哥！我们今日便要学习射箭了！”他飞奔上前与她齐齐站立。
听到“射箭”二字，楚池的心“咯噔”一下掉到湖底，她转过身捏住季川的肩反复确认：“你说什么？今日不学刀了？”
“对啊，今日要学箭！我可看见梁教头吩咐人拿弓箭了！”季川笑得灿烂，跟嘴角开花似的。
而楚池却兴致缺缺，她低低地“哦”了声，眼睛转溜溜地想主意逃避。
季川看她这模样自是猜测她不通箭术怕自己出丑，于是他慷慨地揽上她的肩道：“别怕大哥，有我呢！我舅舅最是擅长箭术，他教过我，还夸我有天赋呢！大哥你那么努力，假以时日定当成为丹州与我并列的神箭手！”
“噗。”楚池没忍住笑出声来，但她还是宠溺地看着季川道，“好，大哥信你。”
季川也傻乎乎地以为她是真的赞赏自己，于是愈加兴奋，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
楚池看她这小弟摇摇头感慨：“到底是年轻。”
晨间还是亘古不变的负重跑外加一个时辰的站桩，待到正午时刻，梁勋破天荒地将所有新兵集齐，楚池站在人堆里往远处眺望，正如季川所说，演武场旁的草地上早就摆好弓和箭靶。
这下大家都兴奋起来，七嘴八舌地说要拿这弓去射鸟猎熊。
其实，丹州这处地方，山都少见，更别说熊豹这些猛兽，他们这么说，大多是为了满足心里的虚荣心，假装自己见过世面。
“安静！”梁勋兵大叫声威慑住他们，“日后半月我们便开始学射箭。”
底下按从前排好的队伍站定，一队接着一队跟上梁勋前往草地。
到达目的地后梁勋这个总教头率先摆好姿势拉弓射箭。
箭矢如飞鸟般擦过弓射入靶子，稳稳当当地落在小红点的旁边。
“九环。一般般。”楚池心里默想。
可周围的通通大叫着夸赞起来。
“梁教头厉害啊！”
“不愧是梁教头！随手一射便是靶心！”
真心假意的，没人分得清。
但这话落入梁勋耳中，确确实实让他美了一番，只见他微微昂起头道：“你们学着我的动作一排一排来，成绩好的今日的晚训就免了！”
底下的人更是来了兴致，他们迫不及待地上手拿弓箭，只是丹州荒芜少猎物，真正会射箭的也为少数，大多数人堪堪拉起弓箭便滑落在地。
季川他们这模样心里更是得意，他凑过去对楚池低低耳语：“大哥，待会儿你就看我的！”
一批一批的兵卒上前又手忙脚乱志不得意不满地下场，楚池混在里头充数，成为那个弓都提不起的无名之辈。
但季川不一样，他意气风发地上前提起弓搭箭而后拉个大满，又接着抬头挺胸瞄准目标，只见他手指一松，箭矢划破空气，如出山猎豹似的往前腾飞，最后稳稳当当地穿破那个细小的红点。
周围的人还没来得及叫好，他又搭上几支箭射出，每一箭都非常稳当地穿过红点。
一时间，摆好的五个靶子每个都被射穿。
楚池扶额，心里默默担忧：这小子却是厉害，但过于锋芒毕露，怕是得遭小人记恨。
可季川毫不在意地向她昂昂头：“怎么样大哥，我厉害吧！”
楚池还没回应，旁边就有人奉承道：“季小少爷不愧是在庆元将军跟下长大的！箭法果真了得！”
季川摆摆手佯装谦虚：“一般一般！”他还是颇为在意满是期待地望向楚池等她夸。
可楚池摇摇脑袋实事求是道：“准头很好，但力度不够，技巧性太高，不适用于实战。”
季川眼眶一下子红起来，毕竟对稚气未脱的少年来说，在这种众心捧月中被打击是件很伤面子的事。
“你算什么东西？你刚刚连箭都拿不起来！凭什么说季小少爷射的不好？”旁边有人白眼怒斥。
紧接着是人帮腔道：“是啊，你凭什么？我们季小少爷叫你声大哥你就蹬鼻子上脸了？”
楚池对这些话视若无睹，她小心翼翼地望着季川一言不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你们都别说了！是我箭术不精惹了笑话。”季川等了良久才喝止，随即委屈地跑开。
楚池叹口气还是迈步子追他。
“季川，你要去哪？”她截住他的路拽住他胳膊问。
“不用你管！”季川见她追上来心里又是委屈又是欣喜，心里别扭得很。
“季川，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说的是事实。‘月满则亏，水满则溢。’你总要发现自己的错处才能进步，我比刚才那里站着的所有人都希望你进步，因为我是你大哥而他们不是。”楚池看着少年清澈的双眸诚恳道。
“我难道不知道他们是在奉承我吗？就是因为你是我大哥所以我才想听你夸我！所以我才会在意你的感受！”季川听她这话心里更是难过，他怒吼道，“我还说教你箭法，原来你这么看不上我！”
“我不是夸你准头好了吗？况且不是我看不上你，而是你成为将军前必须要有人来指正你的错处让你变强。”楚池风平浪静地看着他闹腾。
他也终于收了哭声：“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强到当上将军？”
“当他们不再叫你季小少爷或是给你什么庆元将军外甥称谓的时候。”
楚池也没想到，她随口说出的这句话会被季川记上许多许多年。
夜间的风微凉，营地内只有帐前挂灯用来照明，其余没有巡兵之处几乎是全然黑暗。正如刚刚结束晚训的演武场，现如今便是全黑。
黑暗中，楚池借着星子的微光练习射箭。她每次拉开弓手便不自觉刺痛收紧，抬起无力，放下可惜。
果然，她还是克服不了失败的阴影。
尝试多次，她终于咬牙拉开弓，但箭矢还是灰溜溜地掉在地上，连靶子的边也没碰上。
正当她心灰意冷准备离开时，背后忽然响起掌声。
“表妹能有如此毅力已经非常人所能及了。”
楚池心下一惊，她转身对上吴翦懒散的双眸讶异：“表哥是如何得知我身份的？我明明……”
吴翦笑笑，在黑夜中看不出真正神色：“表妹要是有机会可以去两位老爷子的书房看看，那可真是满墙的表妹画像，各种各样的，从出生到如今亭亭玉立，各年龄段的都有，真是壮观得很。”
楚池窘迫，低下头道：“是我有愧于二位长辈……”
吴翦抬手打断她：“表妹若是真有良心便不应该在此处，平白让家里的长辈伤心。”
“表哥教训的是，可我如今……有自己的抱负，可否请表哥替我隐瞒。”楚池抱拳弯腰请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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