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混蛋墨芜泽,天天试探
“在下多谢公主救命之恩。”裴炀抬手作揖,举手投足透着君子谦逊淡雅。
然后脚下一点,残破的衣衫似斑驳的燕羽,施施然踏出高墙。
落到小公主身侧时,只有魂身的魔尊玩味地轻笑一声:“你也不希望你冒充公主的事,被墨芜泽发现吧?”
此话本意是想威胁她,让她乖乖装瞎将他放走,哪想竟起了反作用。
江月笙瞳孔皱缩,翻出一柄黑黢黢的铁锤骤然将他砸了下去。
那柄铁锤体型不小,竟可凝结起气威,冥修的坤灵之气化作透明的气墙,一举将他囚了下去。
裴炀被压得魂体冒烟,翻滚几息快步找出阵眼攻破,又是一面气墙砸了下来。
魔尊只想吐血,却又无血可吐,撕裂了嗓音:“你就这么信任墨芜泽么?他抛下你整整十年!你是被他灌了什么迷魂汤冒着魂飞魄散的风险也要假扮公主嫁给他?”
江月笙扛着铁锤,逆光而立,属于弦姝的俏丽面容与沉冷淡然的气势反差强烈。
她搓了搓锤子的手柄,上面未融完的料渣有些硌手,讶异于只会散发香味的玉如意竟能炼出如此威力,又感叹自己的炼器手法不降反增。
末了才想起魔尊的质问,笑:“你在说什么胡话?本公主稀罕他的姻缘?”
放走魔尊只会让更多人怀疑她,她不是多么相信墨芜泽,但与一个人为敌还是与一群人为敌,她还是拎的清的。
“你最好装傻到底。”
被前来拜访的冬炀用缚魔索困住时,裴炀嗤笑着放下这么一句,冬炀似笑非笑地敲了敲手中镶金的戒尺,道:“我们弦姝公主不用装傻。”
好似生怕她听不懂弦外之音似的,瞥了她一眼。
恰逢墨芜泽踹开了门,一手揪着一个,将墨芸泽丢到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又把星岚放到椅子上,才撩起袖摆去接缚魔索的一端。
“救狗?却把魔尊救了。”墨芜泽淡笑,关押了裴炀,才分得出心思去审这几个不省心的。
冷肃的殿里针落可闻。
江月笙不想失了气势,安耐住下意识捏手的动作,端正坐姿。
墨芸泽掸掸衣袖,不知是心虚还是敬畏,愣是没开口蹦出一个字。
星岚不安地晃着不着地的双腿,侧目望向江月笙,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透着委屈去歉意。
冬炀自顾自地斟茶看好戏。
墨芜泽抬手拿了手边的茶盏,手心尚有咒印留下的疤,昨日里又被狗咬了一口,缠绕着洁白的绷带,搭着那几近惨白的肤色,似落得白梅稠瓣间的风雪,热茶一薰,又淡淡地收了手,好似怕化掉一般。
那些伤,都跟她脱不了干系,江月笙愣神刹那,才知所谓暗爽是何感觉。
墨芜泽兴师问罪的方式着实令人头疼。
先是问候了一番她们的功课,捡了昨日刚讲过的仙史,专挑刁钻的提问了一番。
见星岚对答如流,清冷的眸子落在江月笙身上,目光自脸上寸寸下挪,嗓音淡然:“轮到你了。”
仅是这一句,竟唤得她后背发毛,一来二去间什么功课仙史都忘了个干净,像是意外跳出地面的偃鼠,抓耳挠腮想挖个洞钻进去。
一轮问罢,墨芜泽托腮,竟是不自知地叹了口气:“何时背过仙界史前两卷,再来寻我。”
“回去吧。”
话落,几人松了口气,墨芸泽起身一言不发,却被轻飘飘一句按了下来。
“坐下,没说你。”
墨芸泽麻利地坐回去。
秉持着微乎其微的战友情,两人坐在岐渊殿门前台阶发呆,不久才见墨芸泽脚步虚浮,颓然走出,绕开她们回了寝宫。
冬炀悠哉悠哉走过来,戒尺敲向江月笙的脑门。
“弦姝公主,怎么还有心思蹉跎时光,是背完了还是罚抄抄完了?”
“没走?”墨芜泽侧目看她,神色坦然:“正好,有事相问。”
冬炀自觉将星岚带走,檐下日光斜照,进了屋里,倒觉得阴冷了许多。
脚下地砖排排蔓延,似棋盘纵横,墨芜泽距她几步之遥,才转步回头。
身后大门沉声紧闭,她捏紧了隐于袖中的拳头。
“拿着。”一枚铜镜递到她面前,江月笙面露疑色,认出这是一柄九华境,比她炼出来的那枚卖相要好看些。
“不要?”他做势要收回。
江月笙摆摆手,任凭他收回袖中,并未有反悔之意。
他的眉间透出几分不耐,继而默不作声将镜子塞到她怀里,沉声道:“吾不喜欢欠人。”
江月笙摩挲着镜子,心下暗骂两声,却又被接下来的话硬生生噎得脑袋一空。
“听冥修堂堂主所言,公主的炼器之法不能说天赋异禀,实则一窍不通,可公主的九华境和今日所用武器都甚是精巧……听闻除九重天外最善炼器之人当属昆仑仙山的修者……”
他浅浅勾唇,似笑非笑,眸中划过敏锐的冷光,透着警告与冷意,仿佛在知会她假扮公主该是怎么样的下场。
江月笙心脏急速颤动,却又被一股气势狠狠压制。
不同于神的威压,而是自眼前人由内散发的威光,如同猛兽面对猎物时森冷的凝视。
这大概是她第二次这么与他对峙,才知十几年前他走时竟是收敛了许多。
森冷的敌意几乎要将她捅个对穿,江月笙用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高昂出气势:“别在我面前作威作福!”
“且不说我的护卫师承昆仑,我的仙侍也是人间修士翘楚,难道你连个小小的炼器都要亲力亲为吗?”
她半掩着唇,幸灾乐祸道:“忘了你的太子之位早就废了。”
墨芜泽挑眉,显然这话毫无攻击性,江月笙笑容僵硬一瞬,秉着多说多错的原则,只冷哼一声,转身要走。
“是我冒昧。”他冷不丁地开口,“也是我狭隘,竟不知弦姝公主脾性甚佳,这般丑陋的法器也用得自在。”
话落,大门洞开,江月笙脚下一绊,不知被什么虚扶了一下,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昂首阔步离开。
说她的武器丑,栖恻也没好到哪里去,和他一样臭脾气的剑,当初用来砍柴都砍不利索。
望着她的背影像炸毛的猫,墨芜泽眸中的清澈冷然随风散了个透彻,雾气弥漫,手中把玩着那枚黑炭似的九华境,唇角噙着笑意。
为救二咪,江月笙抄完了书,背完了仙界史,气势汹汹地一脚踹开岐渊殿大门,却不见墨芜泽身影。
问了洒扫的仙侍,才知刑曜今日发作,作为其弟子,自然要携礼上门祝贺。
前往青华府上的路上,江月笙想得却是玉心竹是否已被浇灌好。
听星岚所言,若是再不及时驱散刑曜身上的魔气,不仅会传给即将出世的孩子,正值脆弱之时的刑曜恐怕凶多吉少。
江月笙不是没见过女子生产,在人间逃灾的队伍里常有大着肚子的女人脚下吃力地跟上,几步一喘,豆大的汗珠侵染身上的粗布,活脱似方从水缸里捞出。
逃灾都是搏命,没有人会因一时善念搭了自己的命,是以见那女子行得慢,落了后,人们最先想到的自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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