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Li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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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歌斯特看来，艾瑞里自是哪里都配不上她，但如今自己算什么？与艾尔薇·柯林只是同学，甚至都没有立场去挑剔。

艾瑞里从他眼里明明白白看到了不满，艾尔薇的心意他目前还看不明白，但眼前这位魔法学院学长的心意，他自以为已经察觉一二了。

“你喜欢她。”他反将一军，语气笃定。

这句话让歌斯特想起了他那倒霉舍友，如今也不过是又多了一个误会的人。

他无所谓地“嗯”了声。

艾瑞里震惊，承认了，他竟然承认了？！

这坦诚与勇敢让人有些敬佩，他不禁想，就算哪天他突然跟艾尔薇告白，似乎也不值得意外。

艾尔薇醒来时，手正被人拢在掌心，热意传来，她缩了缩手，对方并没有松开，反而握得更紧了。

触觉是她如今唯一正常的五感，这个人的手骨节分明，比自己的大不少，虎口掌心皆有粗茧，再往上就是一条带珠的手绳。

是哥哥吧。

歌斯特已经从凯拉老师那里了解了她的情况，原本他只是听说魔药学院有位学生为了救人差点死在毒雾中，却怎么也没想到那个人会是她，不过几日不见，就伤至这个地步。

但除了死亡，她身上还可能发生另一种他无法接受的意外。

他在她掌心写下“Lily”。

艾尔薇明白他的意思，她想告诉他，她还在，但喉咙里只能发出嘶哑的声音，不成语句，她只能摸索着去拽他的手链。

见此，歌斯特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他抱住了她，都不敢太用力，平日里活蹦乱跳，要强又坚韧，如今却脆弱得好像一手就能揉散。

分明想一直保护她，可他却可耻地沉溺在她受伤后不自觉流露出的依赖中。

贪恋更多。

他轻轻顺着艾尔薇的头发，许久没剪已经长了很多，瞥了艾瑞里一眼，说：“让我们单独待会儿。”

他有些仅限于二人知道的话想问。

艾尔薇感觉他在说话，下意识想抬起头，但被温柔却坚决地摁了回去。

“？”

艾瑞里看着他们嗫嚅半晌，终于僵硬地起身离开。

歌斯特看着他那萧索的背影，又看了看艾尔薇，若有所思。

艾尔薇摸索着拿过纸笔：“你在跟谁说话？”

歌斯特冷静地扯谎：“医生，问你状况如何。”

“我已经好多了。”

她刚写完，就感觉双眼一阵刺痛，不禁皱起眉。

歌斯特看见她的眼泪，立刻拿起方巾轻轻擦拭，都这样了，还跟他说“好多了”……心头压着的沉闷情绪堵得人发慌，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为别人难过远比自己难过要难受得多。

艾尔薇依在歌斯特怀里，看不到神色，但能感到他动作温柔，这样的哥哥让人更愿意亲近，更有安全感。

突然她想起什么：“哥哥，你有恋人吗？”

还是再确认一下吧，如果有，那自己靠着就不大合适了。

“……”他写道，“没有。”

艾尔薇总觉得他点在自己掌心的手指力度重了些，虽然不明白原因，但并不影响她补刀：“如果有，要告诉我，我得和你保持适当的距离。”

当然看不见也有一定的好处，比如她现在就不知道他的脸色有多阴沉，也不知道他为了平复心情做了多大的努力。

他一笔一划写道：“不会有。”

忍着没添上：你也不许和我保持什么“适当的距离”。

艾尔薇：“话也不能如此绝对，他们都说，爱情是很复杂的。”

歌斯特：“我的身边只会有你。”

“可以不只有我，哥哥喜欢的人一定也会喜欢我，我也一定会喜欢哥哥喜欢的人。”

歌斯特看着她的话，这天到底是聊不下去了，为什么她不明白，他只要彼此。

久久没得到回应，她还回了个礼貌的问号。

他心情欠佳：“你睡觉吧。”

艾尔薇：“可我才刚睡醒，没关系，我不累，哥哥再陪我聊两句吧。”

歌斯特看着她，闭着眼睛恍若入睡，可脸上的神情依旧生动，于是心里那点郁闷来了又去，终是不成气候。

他叹了口气，写道：“换个话题，你会一直留在她的身体里吗？”

艾尔薇给出个确定的回答：“不会，等到合适的时候，我会离开，她会醒来。”

“如何做到？”

艾尔薇刻意隐去回去的方法，只说：“大约要通过大地之心。”

凡涉及它，很多事情都无法用常理解释，或许她自己也无法完全确定，歌斯特便没再追问，说：“如何算合适？”

艾尔薇：“我希望薇薇安全，或者有些事情不得不让聆来解决。”

“我会保护你，和她。”

深夜，凯拉坐在艾尔薇床边，借着桌上柔和的小灯，在自己的笔记上写着什么，时不时停下思索片刻，然后继续。

这段时间她一直不得空，只有和艾尔薇独处的时候，才能放下琐事，当一个寻常老师，看见她逐渐好转，心里的躁郁情绪似乎也会逐渐散去。

正当她准备离开时，目光无意中落在了她的本子上，上一页卷着边，下一页折着角，因为来回写字被压得不太齐整。

凯拉拿过慢慢抚平，从这些字里行间，根本看不出她的病痛，活泼又善解人意，情绪稳定，在她这个年龄，何其不易。

突然她看到一句奇怪的话：“哥哥，你有恋人吗？”

这是在问谁呢，小丫头还挺八卦？

她意外地笑了笑，但接下来的话却令她的神情越来越凝重。

离开、回来、大地之心、薇薇、聆……

凯拉指尖在上面轻点，字迹确定为同一个人。

她知道，她有两个孩子，歌斯特在公爵府，聆在地心谷，而她在信中曾说：

我的阿伊诺将为整个魔药界带来史无前例的风暴，凯拉老师，我很期待你们的相遇，请指引她，请追随她，请亲眼看着她从籍籍无名到万人之上，在人声鼎沸里，手握权柄，华服逶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