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通往炼狱
露天星光下，军用直升飞机旋翼和尾桨飞速转动产生撼动云流的波浪，偶尔颠簸不稳，但总体平稳运行。
虽然卫星关闭，导航受阻，但紧急加强备用导航系统还是起到了效用。
飞机上，一共只有S队七人，除却驾驶舱内的邱狄和尹奈白，其他全副武装的四人都在机身严阵以待着。
只是，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与沉默。
自从那次被教训之后，伍伟对待景亦的态度就有些别扭，打心底里舍不得前队长，被打之后面子上也过不去，平时碰见景亦支支吾吾，舌头跟打结了似的。
于是他专心擦拭着自己的武器，不怎么说话。
乔荣华和乔荣宇这对双胞胎兄弟则稍显活泼，但主要是乔荣华一人喜笑颜开，叽叽喳喳在他哥耳边说个不停。
乔荣宇只觉得吵闹，干脆关闭降噪耳机，选择视而不见。
眼见他哥不理他，乔荣华只得将目光转向一旁闭目养神的景亦，
“诶，景队，听说咱们这次任务真是你申请的？”
他眸光熠熠。
景亦双手抱臂，一动不动，不轻不浅地“嗯”了声，算是回应。
“啊啊啊啊景队你简直就是我的救星！之前天天海上救援，现在我一闻到咸腥的海水味就要吐，多亏了队长你我终于也可以来内陆救援一次了哈哈哈哈……”
乔荣华哈哈一笑，无比雀跃，仿佛摆脱了缠绕已久的梦魇。
看着他这幅没心没肺的样子，乔荣宇实在没忍住，
“小华，你非要装作这幅若无其事的样子吗？没人逼你回想，也没人逼你掩盖，你没必要这样。”
乔荣华笑着笑着眼中泛起泪花，“哥，你放下了，可是我还放不下……”
令他反感的不是海水，而是海水中一片一片没过他头顶的血色。
突然，一声声刺耳的警报声响起，
“警告，警告，与地面控制中心失去联系……”
“景队，信号全部中断了，没办法控制正确航向，现在怎么办？”
尹奈白冷静压抑的声音从通讯耳机中传来。
“立刻实施紧急降停操作。”
景亦歪了歪头，用手轻轻按压耳机，语气克制理性，丝毫不见任何慌乱，仿佛早有预见一般。
一瞬间，其余人都震惊了，耳机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
“什么？难道不应该先启动应急程序，尝试连接信号？现在我们距离目的地还有50km左右，无论是就地修整还是步行过去都会耽误救援时间！
“而且我们对周围的地形一点也不熟悉！”
邱狄压抑着怒气，出声反驳。
由于处于迷航状态，直升飞机颠簸不稳，在乱流中急剧穿梭，紧紧揪住了S队成员的心。
“既然前队长你都已经决定好了，那还问我干什么？”
景亦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有些不耐烦地抬起双眸，一字一顿道，
“况且，是谁告诉你，我们要去陇山县？”
话音刚落，从来没什么存在感，只身坐在角落的易康内心剧烈跳动起来。
不禁微微瞥过头看向景亦，却只看得清他厚重盔壳上反射的刺目耀眼的白光。
我听到了，你说，
我们要去的地方，叫作人间炼狱。
易康嗫嚅着，内心有些喘息不过来。
…………
一声声惊恐的尖叫划破屋内屋外的死寂，将颜父母从震惊茫然的思绪中拉回来。
紧接着，一声声咒骂和令人惊悚的嘶吼接连不断地响起。
一阵纷乱的脚步在小区里此起彼伏，混着痛苦的尖叫求救声。
恍然间，似乎还听到了瘆人的啃噬吞咽声，骨骼嘎吱作响。
屋外——
“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呃啊！！”
“有病啊大清早地乱叫————啊啊啊啊啊啊这是……丧尸？！真的是丧尸！！”
“啊啊啊快报警，杀人了杀人了！！”
“看那棵树是怎么回事！它…它怎么还在动啊？怎么到处都是血？！”
“嗬——这戏拍得也太逼真了吧，没听过哪个剧组在这拍戏啊……”
屋内——
沉重急促的敲门声忽然停止了。
与屋外的嘈杂形成鲜明的对比。
“走…走了？外面是怎么回事？”
颜母吓得直哆嗦。
透过猫眼向门外看，她正对上一只充斥着血色的眼球。
颜母死死捂住嘴，这才没有尖叫出来。
下一刻，门外就传来变本加厉的脚踹声。
“颜颜她爸妈…我看见你们了……为什么不给我开门啊？
“我对你们那么好……为什么不给我开门？”
门外的“人”像疯子一样控诉着，好像有股强烈的执念，零星的笑仿佛从嗓子里一点点挤压出来，夹杂颤意。
这些乱七八糟的声音极限拉扯着人的神经，颜父母怔愣着，完全不知所措。
幸好昨晚颜父提前加固了一下门，不然此刻可能还真扛不住。
“爸妈，我知道你们此刻心里一定很多疑问，等会再跟你们解释，我先去窗边观察一下外面的情况。”
颜暮影硬是没让父母跟着一起，怕他们惊吓过度。
世界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整个小区都陷入动乱之中，没有人再能安心入睡。
那些异化的人们就像电影里的丧尸，完全丧失人类理智，面目狰狞地低声嘶吼，肢体不正常地拖拽着扑向四处逃窜的活人，将他们的肉生生啃噬下来，然后寻找下一个目标……
“咯咯咯———”
“嘎吱嘎吱——”
颜暮影的心砰砰跳着，明明应该觉得很血腥很不堪入目的场面，生理上却并不反感，只有心理上不能接受。
她的大脑甚至还在理性分析。
“目前看来好像只有被咬到才会被感染，感染之后大概两三分钟，皮肤就会出现干瘪的症状，然后立刻变异，速度和力量好像都有增强……是病毒导致的吗？”
额头冒出了细汗。
颜暮影目不转睛地观察着，发现一对抱着孩子的夫妻，借着树荫的遮挡还打了把伞想要悄悄绕到停车场。
！
却没想到，原本在他们附近徘徊的丧尸全部朝他们冲过来。
像是闻到新鲜的血液一样。
“可恶！贪生怕死的渣男！！”
颜暮影怒道，不禁死死攥紧了拳头。
那对夫妻吓坏了，马上把伞扔了就跑，妻子紧紧抱着手中的孩子不放，那丈夫见妻子明显拖累自己的速度，竟然直接把她们推到丧尸面前挡枪。
人在危急万分的情况下，野性的本能会占据上风，自私会被放大到极限，什么都有可能做出来。
但事后他们总会懊悔为什么那么冲动，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
一瞬间，无数粘稠的鲜血直流。
那妻子的眼中应该满是不可置信，甚至都来不及愤恨，就逐渐失去了意识。
颜暮影不忍直视，移开了视线。
“这么看来，丧尸不仅‘看’得到人，也能‘闻’得到人？
“但嗅觉灵敏度应该也是有限的，不然这些在楼下徘徊的丧尸早爬上楼来了。”
她悄悄记下。
“好像没什么人反抗……只有一个大叔……！”
那个大叔身着保安服，看不清模样，出手迅速敏捷，直接用刀插入一个丧尸的喉咙将其扣在地上。
然后转过身不知对那些正在逃跑的人说了些什么，一行人全都朝着一个方向跑去。
看起来，好像是门卫室……但门卫室那么狭小的地方容得下这么多人？还是说一起逃出这个小区？
也不知道外面情况到底怎么样了，沐沐应该没事吧……
不经意间，颜暮影瞟到一只两眼空洞的丧尸，摇摇欲坠的眼球悬在血肉模糊的脸上，还在不断流出浓郁乌黑的血，
那丧尸朝她诡异地狞笑着，笑时挤压起脸颊上干瘪的满是划痕的肉……
对不起，有（亿）点恶心，颜暮影默默拉上了窗帘。
已经接近晌午，天空仍然被乌云占据，光无隙可乘。
外面是一片狼藉，眼见没有新鲜的食物出现，那些丧尸都毫无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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