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旱地傩戏(十)

王贞仪目光在苏慧和云小飞之间来回转移，“你们是否还记得，改造你们的地方是什么样的？”

苏慧和云小飞都摇了摇头。

苏慧想了好一会儿才回答：“当时我们是被迷晕的，醒来后发现自己住在一个昏暗的小房间里。在那段时间里，我们的吃喝拉撒睡都在附近的几个小房间里解决。”

云小飞接着说：“那个改造身体的房间非常干净，几乎一尘不染。我记得破斐斯穿着一件很干净的白色长袍，他的样子看起来很严肃，但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柔。”

苏慧点了点头，痛苦回忆里难得的美好似乎也被唤醒：“是的，破斐斯虽然拿着锋利的小刀子，但他的动作看上去很温柔，就像是……父亲。”

云小飞也说：“其他孩子们也这么说，他就像是父亲一样。尽管他对我们做了那些事情，但他的态度总是那么温和，让我们感到安心。”

王贞仪眉头紧锁，“你们还能记起其他的细节吗？任何微小的信息都可能帮助我们找到那个地方。”

苏慧努力地回想着：“那里没有窗户，只有一盏昏暗的灯。墙上挂着一些奇怪的工具，我从来没见过。还有，我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药草味，可能是他们用来迷晕我们的东西。”

云小飞补充道：“我还记得，那里非常安静，除了破斐斯的脚步声，几乎听不到其他声音。他总是一个人来来去去，没有其他人出现。”

王贞仪有些失望。既然如此，那只能从班主身上找线索了。

既然戏班里又一个旱魃被带走，想必班主还要去带来一个。而且在王贞仪她们来返上元县的短短时间内，班主就找到了旱魃。可见藏旱魃的地方应该离金陵很近。

夜幕降临，金陵城的灯火逐渐亮起，但戏班住的府邸却异常安静。

王贞仪藏在班主屋子墙外的阴影中。不多时，她看到班主领着那几个总守着旱魃魁梧汉子进了屋子。

没过多久，这些人就带着一个被捆绑的畸形孩子出来了。显然是被用来当作旱魃的。

王贞仪顿时明白为什么戏班要住在这个空荡荡的府邸里。在班主的屋子里一定有暗室。那些孩子一定在暗室里。

趁着班主和那些魁梧汉子离开的空档，王贞仪像一道影子一样，悄无声息地溜进了班主的房间。

房间里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氛，昏暗的灯光下，一切都显得朦胧而神秘。

她开始轻轻地敲击墙壁，耳朵紧贴着墙面，仔细聆听。但无论她怎么敲，都没有发出她期待中的空洞声音。

她突然想起，苏慧和云小飞提到过几个小房间，那些房间暗无天日，她们猜测可能是在地下。

王贞仪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同时用力地踏着地面，希望能找到隐藏的入口。然而，地面坚固如常，没有一丝异样。

她的目光在房间内四处巡视，最终落在了卧房里的大书桌上。

书桌下铺着一张宽大的毛毯。屋子不大，宽大的书桌明显占去了大半的空间。而且垫着一块毛毯。这未免太不协调了。

直觉告诉她，这里可能有蹊跷。

她迅速推开书桌，掀开了毛毯，发现下面竟然是一扇门。

她小心翼翼地拉开门，只见下面是黑黢黢的地洞，一股凉气从洞口涌出。

她从怀中取出火折子，轻轻地吹了吹，火光跳跃着照亮了眼前的景象。一条铺陈而下的重重台阶出现在她的视线中。她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沿着台阶走下去。

走到下面后，她发现空间比想象中要宽阔得多。一排排房间排列在通道的两侧，每一扇门都紧闭着，不知道里面隐藏着什么秘密。

她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注意到火折子的火焰在微微摇曳，这表明这里有空气流通。

她沿着通道慢慢前行，每一个房间都仔细检查。这些房间虽然简陋，但看得出是经过精心设计的。每个房间都有床铺和基本的生活设施，但窗户都被厚厚的石墙封死，唯一的光线来源就是墙上的火把。

暗室一定是被改建过的。

还没来得及检查过所有的房间，就听到有嘈杂的声音，立即飞身藏在屋顶上。

不远处出现了一群模糊的人影。随着他们越走越近，她终于看清楚了，那是一群畸形的孩子，他们身上贴满了膏药，显然是刚经历改造不久。

孩子们走路的样子显得十分迟钝，每走一步都伴随着痛苦的哀嚎，但他们互相安慰，用稚嫩的声音鼓励着彼此。

王贞仪心中涌起一股怒火，她想要立刻冲出去，告诉这些孩子真相。

然而，就在她准备行动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惊慌的声音。她听出来了，那是班主的声音，他在大声喊着让伶人们拿着武器冲进来。

她没有犹豫，迅速从袖子上撕下一块布，遮住了自己的脸。然后，她反身向上冲去。

当她冲到洞口时，她看到了班主和一群伶人，他们手里拿着刀，凶狠地看向洞口。

她反而迅速关上了门，用铁丝将门缠住，反锁起来。这样一来，她至少为自己争取到了一些时间。

王贞仪回到暗室。孩子们看到她的身影，惊慌失措，他们的动作因为改造而变得迟钝，无法快速逃窜，纷纷跪下，恳求王贞仪放过他们。

王贞仪抽出软剑，剑身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着寒光，她用剑尖轻轻指向孩子们，示意他们站起来，“我不会伤害你们，但你们必须跟我走。”

孩子们互相看了看，缓缓站了起来。

王贞仪略一沉吟，用尽量温和的语气说：“你们知道还有其他的出口吗？带我出去，我保证你们的安全。”

孩子们面面相觑，表情中透露出迷茫和恐惧。他们都不敢确定她的真实意图。

就在这时候，一个身影从斜里出现。这个人披头散发，浑身邋遢，身体佝偻，手里拿着一个酒坛，浑身散发着酒气。

他轻声对王贞仪说：“跟我来，我知道怎么出去。”

王贞仪警觉地用剑指着他。

据云小飞说，听脚步声，在孩子们之外，只有破斐斯住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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