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好运来介绍所(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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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蹒跚着走进厨房，门也一并关上。宋翎竖起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夏奶奶先是搬了什么放在灶台前，宋翎猜测是凳子，不然以她的个子是够不到灶台的。随后厨房中响起激起一手臂鸡皮疙瘩的声音，两个尖锐的东西在互相摩擦。

“她在磨刀，用碗的底部。”篮球服的解释带着颤音。

“啪!”

这个声音宋翎很熟悉，是剁肉的声音。

刀用不小的力气切下来，肉撞击菜板，从而发出的厚实的碰撞声。

每逢周末，邻居奶奶为了招待回来的孙辈，早早起床去菜市场蹲守好肉，回家剁肉、焯水、炒糖色，最后送进高压锅，宋翎数大部分的周末都是听着剁肉声醒来的。

只是这声音和平常听得不太一样。

夏奶奶挥一下刀就喘口气，菜板震动很厉害。结合她的体型，手上拿着的绝不会是普通菜刀，应该是和卖肉铺老板同款的剔骨刀，个头大，也更沉。

“啪!啪!啪!啪!”

剁肉声一下又一下敲击着心脏，仿若丧钟。

厨房之内，个子极矮宛若侏儒的老人举着份量不小的剔骨刀凶横地砍着肉。

现在在剁肉，待会不知道剁谁了。

几人有想过四处查看，但要提防着夏奶奶突然冲出来。三人只好规矩坐在沙发上，听着厨房震天动地的剁肉声。

可能是老天听到了他们内心的乞求，厨房门被从内拉开，露出那张布满皱纹的脸，还有她背后菜板上的肉和一闪而过的寒光。

“吃肉怎么能不配咸菜，真是老糊涂，我去楼上拿点。”

小区开放商为了好卖顶层的房子，一般都会把露天阳台一齐送给卖家。夏奶奶所说的楼上就属于这种情况。

“上面放着我的腌菜坛子，我腌的咸菜可好吃可香了，你们可算是有口福。”

眼看她从角落里搬出架梯子，爬上去之后再把天花板的一块板给推上去，露出一人宽的窟窿，她爬进黝黑的洞口前，又转身看了三人一眼，搬起板子把洞口合上。

“既然她去上面，那我们刚好分散开来找找线索，总不能坐以待毙。”教授脸上写满了不安，昏暗的室内配上他苍白到离谱的脸色，这里谁更像鬼都不好说。

“我在客厅吧，还可以关注她的动静，能提醒你们。”他坐定在沙发上，明显是把危机抛给别人。

“可以。”宋翎点点头，“我去搜卧室。”

不等回应，她先一步离开客厅。

这套房子不大，只有一间卧室。厨房她不敢进去，剩下的洗手间和客厅初步判断没什么线索。心中的直觉偏向来搜查卧室。

里头乌漆嘛黑，宋翎不敢开灯，手上没有照明工具，只好把门开着留条缝，让客厅里的灯光照进来。

房间里是老人独有的味道，宋翎小时候评断是否要叫爷爷奶奶的标志就是是否从他们身上闻到老人味。

人体很神奇，无论你多不服老，这种味道一出现，就代表你踏入老年人的进程。

她摸索在卧室前进，房间也很小，只有一张床，右边的床头柜上摆着相框。宋翎拿起相框，用袖子抹去上边的浮灰。

相框夹着的是张单人照，里面是个年轻女人，她穿白衬衫牛仔裤骑在一辆三轮车上，车内似乎堆放着些肉排，血淋淋淌着水。拍照的背景是在某农贸市场门口。

照片中的女人意气奋发，很难将现在矮小的夏奶奶联想在一块。

这么看来，这位夏奶奶年轻时或许是肉铺老板，要么就是买卖运输猪肉的相关生意。

用她的年龄倒推回那个年代，那时候不像现在，她一个女人不怕周围人的非议和异样眼光，不嫌脏累，选择以杀猪卖猪为生很了不起。

从她现在的言行举止依稀能窥见她年轻时候的样子，是个嗓门大，做任何事都充满干劲，不服输的姑娘。

宋翎把相框原样放回床头柜，拉开下面自带的两层柜子，里面放着本簿子，手感光滑，熟悉的天蓝色很好认，是医院挂号统一买的病历本。

在门诊前台画三块钱就可以得到。

掀开病历本，她第一次去看病就得到不太好的消息，医生在上面龙飞凤舞写了一大堆药方和医嘱，用很好分辨的字在角落写:癌晚期。

确诊后的老太太死活不同意化疗，选择药物治疗，她按医嘱服药，按时看诊

时间飞逝再快也有限度，等宋翎翻到最后一次就诊记录，其实也不过两个月的时间。

这段短短的日子成就她痛苦的回忆。

身体每一天都在发生巨变，体内的癌细胞不断繁衍侵蚀她。

从前的她为了干活有力气，是个壮实的人，也是她身体健康的基础。确诊后她维持十几年不变的体重很快跌破新高，夏美珍开始不敢上体重秤，她怕那小小的数字会惊吓到自己。

每次去医院经过化疗那块区域的时候，她都走很快，不敢去看那些头发剃光的人。夏美珍嘲笑自己杀了这么多年的猪没害怕，在医院倒是怕得不得了。

夏美珍某天早上起来洗漱，发现地板上全是散落的头发，她蹲下身去捡头发，自己的身体又在隐隐发疼，她只好蹲在地上等那阵疼痛过去。好不容易站起来，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又有点陌生了。

里面那个瘦弱，脸色蜡黄，头发还斑秃的女人是谁呀?

是我吗?

夏美珍觉得老天给自己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辛苦工作了三十年，成天和猪混在一起。因为工作的缘故，她一直没结婚。好不容易退居二线，还没享受几天退休的日子，她就觉得身体不舒服，痛的受不了才去医院看，结果确诊什么癌症之王。

早知道不去什么医院了，夏美珍想。

厚厚一沓病历本被保存得很好，每一次就诊拍的片子，做的检查报告都被夏奶奶细心整理好夹在里面。

宋翎拿出最后一张报告，这张上面盖着红戳。

死亡证明

姓名:夏美珍

年龄:62岁

死亡日期:2XXX年X月X日

死亡日期正是七天前，她向好运来介绍所发布委托的日子。

宋翎吐出口气，把死亡证明夹回病历本中，夏奶奶死去的时候远比她想象的年轻。

她心情复杂地把东西整理好放回原位，又听见教授在教授神秘兮兮地喊人过去:“你们快出来，厨房里有东西。”

宋翎离开卧室，客厅的灯光驱散她心中些许不安。教授立在紧闭的厨房门前，篮球服站在旁边，像个忠实的侍卫。

“怎么回事?”宋翎问男人。

对方竖起手指示意二人噤声，他轻轻拉开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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