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意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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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边吞没了最后一抹光，黑暗如潮水一般，铺天盖地而来。

入夜了。

南楚三派的人，吃过晚饭后，也各自回了房。

雨一直下，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倦天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一股烦躁，莫名自心头涌起。

或许是这雨，太急了些，打在屋顶之上，“噼里啪啦”作响。

又或许，是晚间那个自称“神算子”的人，说了一番话，扰乱了他的心绪。

“此去前途必定多有凶险，不如还是折沿路返回，如此自然可化解。”

那个清瘦的江湖神棍，又在他眼前浮现了。

倦天涯甩了甩头，叹了一口气，披了一件外衣。

他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客房中，坐了一会，摸黑中给自己泡了一杯茶。

“咻……”

清脆的吸茶声，回荡在漆黑而又寂静的夜。

与屋顶的雨声，交织在一起，别有一番风味。

虽是雨夜，空气潮湿，但他却感觉异常的渴。

“吱呀……”

他起身，轻轻推开了房门。

借着廊道摇摇晃晃的烛火，他慢慢走了下去。

倦天涯顺着楼梯走下，来到一层的客厅。

这一幕，似曾相识，记忆之中，曾也有过这样的——

夜晚。

尘封的记忆，似乎被风吹过一般，一一显露——

那是在江州天南镇的夜，他和红璇翎在一家客栈过夜。

几十年前的那一夜，也是这般黑，风也是这般急。

只不过今夜，多了一场雨。

他来到一楼，向北一拐，便来到了一个庭院之前。

夜，如同拨不开的墨，漆黑而又深沉，看起来很是压抑。

风，如同剪不断的浪，汹涌而又节制，吹起来很是冰凉。

满天的雨粉，也那么地斜了一些，打在倦天涯的衣襟之上。

夜，正浓。

风，正猛。

雨，正急。

从苍穹落下的雨丝，打在庭院的青石地板上。

借着屋内的烛火，依稀可见溅起的一朵朵水花。

褐色的屋檐之上，一片迷蒙。

雨水汇聚成细流，沿着沟槽汩汩流下。

从檐口垂落的水线，仿佛帝王冠前的玉藻。

他抬头，看天。

却也什么都看不到，只有黑漆漆的一片，还有漫天的雨幕。

清凉而略带一丝冰冷的空气，夹杂着细细的雨粉，打在他的脸上。

有一丝冰凉！

不知怎么滴，他那颗躁动的心，似乎也渐渐凉了许多，慢慢地静了下去。

骤然，倦天涯瞳孔一缩。

在那庭院的深处，在那虚无缥缈的迷蒙之处，在那若隐若现的梧桐树下。

幽幽泛起一丝亮光！

倦天涯沿着庭院的环形回廊，缓缓走了过去。

随着渐渐靠近，赫见一人素手撑着一把青色的油纸伞，默默地站在梧桐树下，静静伫立。

眼似秋波横，眉如青山黛。

树下之人，仿佛也察觉了来人。

轻轻转身，然后微微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天地不语，风雨不语，唯有两人的默默相望。

女子一袭红衣，鲜艳如火。

许久，她终是开了口，道：“你来啦。”

倦天涯点了点头，随后从回廊中一步迈出，躲到了那把油纸伞之下。

红璇翎问道：“你也睡不着吗？”

“嗯。”

风，吹着雨丝，飘飘扬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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