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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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献回国之后,一直在准备下半年的摄影展。在冰岛拍的照片都已经整理好,他把沈筝的照片单独放了一个文件夹,作为重点展示。
让他最苦恼的不是照片,而是照片后的注释。提起沈筝,他很难想出合适的形容词,说到底,他并不了解她。一开始吸引他的是沈筝身上那种独特的感觉,自由,随性,独立……
可在冰岛那短短十几天的相处中,他却能感受到沈筝身上还隐藏着某种痛苦。在那些抬头仰望的天空下,在那些抽着烟闲谈的话语里,在看到鲸鱼、冰川时那些用力到恍惚的目光中,他仍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是想到过去的痛苦,还是感叹身处时刻的自由?
他给展会取名飞鸟。
他这些年拍了不少鸟,可却从来没有以鸟单独做过展览。而这次选择这个主题,内容却并不是鸟,而是沈筝。
他觉得沈筝像鸟,每一次展翅飞入天际时,她总能真的飞出自由。她在那虚空中盘旋,在某棵树上停留,在无数个独自飞翔的时刻总能找到自我的归宿。
他总是在寻找一个关于自由的答案,是沈筝的,也是自己的。当时他留给她的那句你的自由就是我的自由不假,这些年的追随里,他总是有很多时间思考。
和沈筝重逢之后,他好像快要接近这个答案。
追随也罢,自由也好,说到底都是自己的不可得。他曾以为只要和沈筝一样飞翔,就能活出自我,找到自由的含义,可从一开始,他就将自己困在了沈筝的那句“鸟只有自己展翅,才能获得自由”里。
他希望留给沈筝追求她自由的天地,于是找到借口不去鼓起勇气,十年过去,即使命运将机会放在眼前,他还是那么轻易就让它溜走了。离开冰岛后他一直在想,阻挠自己表明心意的到底是什么?
是沈筝的自由吗?
不是的。他只是害怕被拒绝,害怕这些年的追随换来的只是一句轻飘飘的抱歉。
他落入了某种自我感动的怪圈,一边冠冕堂皇地想,自己的所有付出并不是为了要一个在不在一起的答案,一边再次和沈筝并肩,又在心底渴望时间能够停止。他想让她明白自己的心意,想让她认出自己,想把这些年因为她自己身上发生的改变都一五一十地坦白,可又不敢。
于是他告诉自己,沈筝是自由的人,他不该去打扰她的自由。可已经过去十年,他们都不再是高中生。如今他们有能力,也有更多关于生活的选择,即使剩下的半生仍在世界各地走走停停,又能怎样呢?这些年的追逐,让他也和传统的生活划出了界限,自己将来的生活也不会受任何人拘束,他是明白这些的。可再次面对沈筝,他仍胆怯地像高中时的那个自己。不敢表白,太害怕失去,害怕得到某个回答,让他连追逐的资格都没有。
然后他懂了。
这么多年他苦苦寻找的答案,并不是沈筝的自由,而是沈筝。
他想要的自由,是拥有沈筝。
这句迟迟没有说出口的喜欢,他想在离开冰岛后,他已经踌躇了九十九步。
这场展会,就是他要迈出的最后一步。
他要用这场展会和她告白。十年的时间,他终于鼓起勇气,哪怕被拒绝,他也不再会犹豫了。
写完最后一张照片的注释,于献合上电脑,看着窗外已经昏黑的夜色,深深吸了一口气。
展会定在十一月中旬。他想如果沈筝同意,就立刻和她一起再去一次冰岛,将当时两人约定好的极光看了。
他甚至可以想象绚丽的天空下,行驶在一号公路上的感觉,能想象到她在极光下看向自己的温柔眼神。
他想,这就是圆满吧。
十一月,距离展览的时间越来越近,于献照着英国的时区,在早晨发给了沈筝邀约。
发完后于献等了一会,英国的早晨,是国内的夜晚,没有迟迟得到回复,于献抱着手机睡着了。
他睡了还算安稳的一觉,醒来时已经是早上。手机在他睡着时掉在地上,此刻没电关机了。
于献惊醒,连忙把手机捡起来充上电。等着开机的时间,他甚至能听到自己胸腔的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他不知道沈筝有没有回复,回复的话会说什么,即使心里有侥幸希望沈筝会干脆地说来,但藏在侥幸后的焦虑也在提醒他,他可能会得到拒绝。
神经紧绷的一刻,手机亮了。他点开聊天软件的手还在抖,直到看到和沈筝的聊天框亮着红点,他才松了第一口气。
点开——
“你是于献是吗?我是沈筝的姑姑沈娴雅,沈筝上个月因病去世了,现在她的手机是我在管理。她在走之前跟我说你可能会联系她,如果看到这条消息,请联系我,沈筝留给你了一些东西。”
……
手机上的消息还闪着亮光,因病去世四个字于献盯了很久。
他不相信。
……
他是在做梦吗。能不能快一点醒来?
求求你,
快点让我醒来。
……
刚才狂跳的心脏此刻像是彻底停了,于献觉得光是呼吸这个动作他都做得十分吃力。
不记得在原地愣了多久,手机从手里掉了,他想伸手捡起来,但发现自己怎么都动不了。
浑身的肌肉,每一根神经,好像在一瞬间全都宕机,他能听到脑中疯狂的叫喊,动起来啊,快动起来啊。
他做不到。
眼前一片朦胧,他不清楚怎么了,想伸手揉一揉眼睛,地板上忽然落下来几滴水。等他意识到那是自己的眼泪,想停下这哭泣时,落在地板上的水珠却越来越多……这时他总算能伸出手了。
狼狈地抓起地上的手机,点亮,屏幕还停留在和沈筝的聊天框里。他看到自己的眼泪无声地打在屏幕上,将因病去世四个字晕染的五颜六色,他点开输入框,不知道自己想打什么,手在字母上来回移动,打了十几遍,才打出一个字,好。
他对沈筝说过很多个好。
在雷克雅未克明媚的咖啡厅,胡萨维克车抛锚的路上,在观鲸码头附近的音乐酒吧,在埃伊尔斯塔济的医院里,在赫本阴沉的天空下,在华纳达尔斯火山脚下的冰川湖边……
他没想过,再次和沈筝说好,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经历过的时光在脑中一一闪过,她那异常的呕吐,抗拒治疗的行为,面对风景时那用力的眼神……在当时的自己还沉浸在重逢的喜悦时,她已经在默默和世界告别了。
高中时的那句再见,冰岛没能说出告别的早晨,那些他以为还能再见一面的时刻,为什么他总是如此后知后觉?
他不知道。
他接受不了,好痛苦。
于献看着前一晚已经整理好的展览资料,看着在电脑上仔细打下的小心翼翼的注解,看照片里的沈筝,眼泪总是会无声地流得到处都是。
浑浑噩噩等到傍晚,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沈筝,他恍惚了好一阵,心里还庆幸早上那果然是个噩梦吧,点开接听,那边传来沈娴雅的声音。
“你有空来英国一趟吗?”
这是对话的开头。当天晚上,于献就坐上了飞往伦敦的航班。
在巨大的悲伤过后,等待他的是无尽的麻木,麻木地办手续,麻木地说抱歉,让我过一下好吗,谢谢,再麻木地走出机场。
时隔十年再一次见到沈娴雅,对方已经苍老到于献认不出。
他现在还清楚的记得当时找她换座位的下午,自己的心跳得也和现在一样快,那时他不知道对方是沈筝的姑姑,就那么轻易地说出了喜欢,此刻再次面对她,他开口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坐上她的车,沉默了一路。
从得知沈筝去世的消息之后,他就没有睡过觉,在飞机上吃了一点东西,下了飞机后胃就一阵翻滚。
他不知道该做什么才能让自己好过,所以只是无助地坐在那里。
坐在候机厅,坐在飞机上,到现在坐在车后座,他失神地望着车窗外飞速闪过的伦敦,努力想要从那些狭窄的街道旁找到沈筝,直到车停在一栋公寓前,他才如梦初醒般,下车后跑到街边的垃圾桶,将在飞机上吃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
沈娴雅从车里拿了一瓶水递给他,于献狼狈地接过,喝了一口水,随后开口说了来到英国和沈娴雅的第一句话。
谢谢。
“没事。”沈娴雅看起来很憔悴,声音也哑哑的。她看于献的眼神有几分同情,但最终什么安慰的话都没说,指了指一栋房子,“沈筝就住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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