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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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公爷出府去了，你们倒还在这儿守着，真是那什么，看家护院，尽忠职守！”十七大力拍打着黑衣武士的肩膀，脸上皮笑肉不笑的，“你不知这齐府，该尽忠的人是谁么？啊？说话啊？公子平日是怎们待你们的？你们就这么报答的？”
那武士随着他的拍打，身子矮了一半，脚下却如挂了千斤坠，半步也不挪动，“十七哥说笑了，咱小公子才多大，况且，守护咱小公子的安危，也是尽忠啊。”
“放屁！咱公子的安危，用得着你来守？”十七怒道，“快闪开，放我进去！”
“哎呦，十七哥，你要进去我们谁敢拦着，可你要带她进去，那可万万不能啊！”武士抬手，颤巍巍地指着阿葵。
阿葵虽作了男装打扮，脚下却踏着一双不伦不类的羊皮靴子，这还不是明晃晃的破绽，她身量娇小，那衣裳又宽又大，罩在她身上，越发趁得她像个不满十岁的小子，可齐府哪有这等年纪这等瘦弱的小子？
一刻前，十七看她这副模样，抱着头思量半晌，没想出辙来，干脆不装了，欲带她硬闯入祠堂。谁料闯了半刻，骂了一刻半，在祠堂外守着的武士竟一点儿面子也不给他，愣是不准阿葵入祠堂半步。
“最后问你们一遍，这是公子要见的人，你们真不能通融了？”十七边问边捋起了袖子，一副不服就干的架势。
另一个武士过来劝道：“国公爷千叮咛万嘱咐，不准任何人见小公子，若是违了令，咱的脑袋可要搬家咯。十七哥，咱都是一起长大的，都受过国公爷的大恩，兄弟也是迫不得已啊。”
看着架在身前的刀柄，十七真的相信他是迫不得已……才怪。分明就是来逞威风了，狗眼不识泰山，拿着鸡毛当令箭……他平日里最爱听说书先生讲演义，此时一大串现成的白话不请自来，可任他骂个不停，两名武士终是八风不动，稳如泰山。
直到那一声声“走水了，快救火，快来人哪”，仿佛平地惊雷。齐府少有事故，仆妇行事都是静悄悄的，此时，她们的脚步声混乱无比。平日的规矩都失了效力。两名武士也朝四下里张望。
“是从马房那儿烧起来的！”先前和十七嬉笑斗口的武士忽的变了色。
马房堆满了草料，火势一大，后果不堪设想。
十七抓住时机，“走，咱们快去救火！”
他望望阿葵，略一迟疑：“不行，我得在守着公子。”
十七一把扯起他的衣领：“什么时候了？快放公子出来！钥匙呢？”
另一名武士慌乱地摸出祠堂钥匙，阿葵夺过，奔向祠堂内门。
桐木大门厚实而沉重，阿葵拼力撞开门，看见了长明灯下坐着的少年。
“阿葵，你来了。”少年面露喜色。
他穿着一身干净的白袍，袍袖和领襟绘着细密的金线，阿葵盯着他的领口下一寸的位子，慢慢走近他，坐到他身边。
“阿葵，你看见小狼了么？你没有弄丢它。”
阿葵不答，伸手搂住他，把脸紧贴在他胸口。他的心跳声如擂鼓般震动着。
“阿葵，你……”他抬起手，将她搂进怀里，“你放心，我不会——”
我不会娶别人。
他没有说下去，尖锐的疼痛弥漫开来，一把锋利的匕首刺在他心口。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女孩，女孩眼中飘着漠漠的寒雪，雪很快便融化了，泪水流下来，一滴一滴落到他衣襟上。
“你……你是怨我么？”他问。
怨我亲了你，怨我没有告诉母亲要娶你的事？亦或是，从一开始，他便用错了情，她从来都是恨他的。
恨到要杀了他。
可是，她为什么要哭呢？
她脸上满是泪水。她的唇抿得紧紧的，下巴微微抽动，她压抑着不肯哭出声来。女孩连哭起来都是这么的倔强。他很想摸摸她的脸，教她别哭，他的手还未抬起，女孩已拔出了刀。胸口一阵钝痛，他吐出一口血来。
血溅在她洁白纤细的腕间，温热的血，她轻轻地颤抖着，盯着少年的眼睛。那眼中似是悲伤，又似是迷惘，又或是留恋。她看不清楚，也不愿再看。
她还偎在少年的怀里，血染红了少年的白袍，他的双臂还环抱着她。
她该逃走了，外面的人很快就会进来，那时她会怎样？她会再也见不到阿爷了吧。见不到阿爷，她做的这一切也就成了空。她该立即逃出去的，她的身子却动不了，似乎有什么抽走了她全部的气力。
外面人声喧嚷，“公子，公子！”十七的叫声越来越近。
齐远忽然紧紧地抱住了她，用力亲吻他的唇。
他的唇上沾了血，甜腻的血腥味弥漫在喉间，混合着少年身上清冽似竹的气息，不容她有丝毫抗拒，就那么侵入了她心底，久久不散。很久之后，她听到旁人说起男女情爱，说起生离死别，这气息便会铺天盖地地袭来，像一张大手，一张巨网，将她笼罩其间，无法挣脱也不想挣脱。
此刻，她沉溺在这甜腻的气息里，身子瘫软无力。她在这一刹那间，明白了情爱，明白的情爱的可怖。连生死也罔顾，连时间也忘了，只有抓着眼前的人，任他搂在怀里亲吻着，只愿永永远远都活在这一刹那。
可是一刹那终究只是一刹那，太短暂了啊。不够她忘掉过往，忘掉阿爷，忘掉她要做的事。
十七嘟囔了一句什么，退了出去。
窗外，大火蔓延，舔舐着窗棂，窗纸燃成了灰烬，夜风呼啸而入，祠堂内的长明灯明明灭灭。
“阿葵，你不愿做我的奴隶么？好。我放你自由，快逃。”少年轻轻推开了她，“逃远些，别再让我抓到你，我不会放过你。”
他俊逸清隽的面容上沾染了血迹，不复往日的冷冽，这般冷冷的威慑也显得虚弱不堪。阿葵藏好刀，起身往外跑去。
外面的人忙着救火，夜色晦暗，竟没人留意到这个哭着奔跑的女孩。她奔到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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