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有一点喜欢吗

宋棠颀敏锐地察觉到江矜矜的话里别有深意，直觉这和自己有很大的关系，他语气急切，上前两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矜矜神情古怪，眼神在两人脸上流转，忍不住轻笑出声，心情似乎很好的样子，放松地往椅背上一靠，声音轻快，

“哥哥没和你说吗？”

“说什么？”

“江矜矜！你不要在这里故弄玄虚，也别再来挑战我的底线，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的！”林彻狠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但因为手腕还在宋棠颀手里牢牢握着，整个身子又被人挡得严严实实，他只能踮起脚尖露出脑袋，一脸严肃地瞪过去。

但殊不知这样的小动作在对方看来真是可爱极了，像只龇牙咧嘴的狼崽，因为他这番威胁的话升起的怒火也熄灭了一大半，江矜矜目光落在男生踮起的脚尖上，语气玩味，

“哥哥忘了吗，同样的话你在三年前就说过，也确实让我后悔三年呢。”

“但现在，我不会再给你这个机会了哥哥。”

眼前的人太过于极端和神经质，宋棠颀明白这样的对话毫无意义，而且那落在林彻身上黏腻潮湿的目光让他心中不适。

“再搞这些小动作，我不管你是真疯还是假疯，精神病院都会是你最终的归宿。”

说完不顾女生难看的脸色，拽着林彻转身就走。

江矜矜没有开口阻拦，神经质地啃起手指甲，目光沉沉盯着两人消失的方向，神情晦暗不明。

操场的橘红色塑胶跑道被阳光晒得发烫脱色，一脚踩在上面，甚至有一种鞋底都要被烫穿的错觉，一白一黑的运动鞋相继在上面踩过。

宋棠颀一股劲地拽着身后的男生往前走，直到教学楼前的香樟树底下才停，转过身来面向林彻，“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林彻眼神有些慌乱，嘴巴张开却没发出声，不自觉地攥攥拳头，手臂肌肉绷紧。

宋棠颀感受到手里捏着的手腕收缩用力，他像是被手里的温度烫到一样猛地松手，恼羞成怒似的转过头，

“不想说就算了，我就是顺嘴问问，也没有很想知道。”

他嘴上这么说着，余光却不时地偷偷往那边瞟，他不得不承认，林彻和别人之间有秘密，还瞒着自己不说这个事实让他在意极了。

更让他如鲠在喉的是那个女生眼里疯狂病态的爱意，那种不择手段的渴望，他们两个之间到底有什么纠葛是他不能知道的！

宋棠颀越想越气，以前林彻眼里除了他谁也看不见，现在可倒好，他反倒成了外人了！倒是他多管闲事，跟着跑出来了。

这么想着，他抬脚就要走，校服一角却被一只手轻轻拽了一下，宋棠颀一下子顿住，别别扭扭地开口，“别拽我。”

林彻见他没把衣角拽出来，眼睛一亮，凑上前两步，语气诚恳，“我不是不想告诉你。”

“我只是还没想好怎么说，再给我点时间好吗？”

宋棠颀侧过头，见男生恳切地盯着自己的眼睛，鼻尖都急得冒汗，这才不情不愿地哼出声，“算了，以后再说吧。”

说完，他把目光放在林彻手里的盒子上，“这个你打算怎么办？”

“学校后山有个小树林，没人去，我想等午饭的时候把它埋在那。”

“嗯走吧。”

“啊？”

“马上就到中午了，现在就去吧，反正现在回去也是迟到了。”

说完，宋棠颀就带头走在前面，轻车熟路地带着林彻走到学校装除雪工具的小仓库，俩人拿了两把趁手的小铁锹就往后山走。”

温热的夏风拂过耳际，连带着少年清朗的嗓音，

“你怎么有学校仓库的钥匙？”

“我毕竟是学生会长。”

“那这算不算以公谋私啊？”

“闭嘴！”

林彻的手在小猫干瘪的身体上轻轻拂过，蹲到腿有些发麻才伸手捧起黑土，一把把地填满这个小土坑。

后山树荫遮蔽，树影婆娑，两个眉目晴朗的男生并排坐在小白杨底下，呼吸之间尽是青草树芽的青涩气味，给人一种松弛畅快的感觉，

“你喜欢猫吗？”

“不，我不喜欢猫，流浪猫为了生存，每天为了那一点的残羹剩饭相互抢夺。”

“宠物猫为了那一点食物或者是爱，和阴晴不定的主人摇尾乞怜。”

“我不喜欢猫。”男生像是为了证明什么，再一次重复他刚说过的答案，林彻眼睛望向远处的天空，他喜欢小鸟，什么鸟都好，自由自在的。

宋棠颀沉默了两瞬，“那你还喂它？”

“看它可怜，白猫总被其他流浪猫欺负，我看它都快饿死了，就顺手喂了两口吃的，没成想反而害了它。”

“我刚出生的时候我姥爷就让车撞死了，我姥姥从小就说我是煞星。”

“这些年，我越来越觉得，可能她是对的。”男生语气平淡，身上却披着一层化不开的落寞。

宋棠颀好看的唇形抿成一条直线，拧眉打断，“都2024年了，还搞封建迷信这一套，她老糊涂就算了，亏你还是高中生呢。”

“全国每年有6万人因为车祸丧命，也就是说每天都有164个人是因为车祸去世的。”

“你姥爷的死亡只能说是这不幸的1/164，而不是你带来的100％。”

宋棠颀一口气说完，他心里有点堵得慌，透过林彻茫然的眼神，他仿佛看见一个小小的男孩缩在角落里，垂着脑袋听那些没有根据的指责谩骂。

他不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人，此刻却很想穿越时空，去抱抱那个颤抖的小孩。

“可是，他们都是这样说的。”林彻弱弱地补上一句，他脑海中根深蒂固的思想轻轻撼动，

从小到大身边人都把大大小小的灾祸和他扯到一块，后来连他自己也习惯了这样做，突然有一个人，告诉他事情不是这样的，生活不是这样运作的。

他的茫然要比欣喜多得多。

宋棠颀心里一哽，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好，就算按照他们说的，那你救了我妈这个事又怎么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