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国君君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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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年陵国上下都在传言白泽有不臣之心,野心昭昭已不避人,不仅经常留宿宫中,更是培植党羽,把持朝政。
这些流言陵国的国君君盈自然也知,但是让朝臣们无法理解的是,无论外面如何传,他对白泽却是始终倚重如一。
这几月因君盈一直在病中,大部分朝务都是白泽与大臣商议后,再由白泽向君盈禀告,为此他常常留宿在宫中,今晚也不例外。
君盈的寝宫中,照例冷清孤寂。
兄弟二人在榻上相对而坐,准确地说,是君盈半倚靠在引枕上,白泽恭敬地坐在他对面。
因常年被疾病所困,君盈已不复年轻时的英俊爽朗,整个人异常的消瘦,扶着几案的手瘦得几乎只剩下一层皮。
听完白泽的禀告,君盈沉默了会儿,才开口说道:“阿泽,你不必如此。你做的很好,我很放心,以后这些事你自己决定便是。”
“可是,兄长......”
白泽想说什么,却被君盈摆手拦住了:“我知你是怕我不放心,咳咳咳......”他现在身体还未完全恢复,稍微说几句话便会咳嗽个不停。
好半晌他才止了咳嗽继续说道:“但是你应该知道,我对你放心地很,你以后也不必事事向我禀告,以后自己拿主意便可。只一事你要记得,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肉至亲。外人说什么对你我兄弟而言并没什么相干。”
白泽低声应道:“是,兄长。”
看着已经个子长得比自己还高半头的弟弟,君盈叹了口气:“这些年委屈你了。如果不是我身子不好,也不会答应你用这种自毁名声的法子。”
白泽抬起头,温和地笑道:“兄长,你还说我呢,你还不是一样?你我兄弟之间哪里需要说这些。说到底那本就是我的法子,再说区区名声与我而言,又算得了什么?”
当年君盈和白泽的父王无心朝政,直接导致朝堂人事,军队,军需,国库管理等重要权责都被几位正一品大臣瓜分。等到君盈继位时,陵国朝堂已经积重难返,最严重之时,他作为一国之君,所下之令竟然需要几位重臣应允才可执行。
那些年,君盈这个王当得甚是憋屈。
那时白泽不过十四五,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对朝堂那些迂腐僭越的朝臣很是不满。与兄长主张待人以仁不同,他每每都会毫不留情地回怼那些个老匹夫。所以小小年纪的他便很招人恨了,几乎大半个朝堂的人都恨他恨得牙痒痒。
君盈担心长此以往,他会把所有人得罪个遍,便把他派到了边疆。此举本来是想让他远离纷争,万万没想到,白泽对于领兵作战竟然颇具天赋,三年不到的时间,他竟然从一个普通的伍长,一路直升到了正三品的中都督。
战场上的兵法诡道,刀山血海让白泽流够了血泪,吃够了苦头,却也重塑了他的身心。自此,看待同僚、朝堂、政见他都有了全新的角度。
人们发现从战场上回来的白泽,不再是那个冲动的少年了。曾经不谙世事的二公子长大了,重新归来的他变得更加得少言沉稳,且深受下官和百姓的爱戴。
比起身体孱弱的君盈来说,军功赫赫的白泽似乎更适合带领陵国往前走。
因此一些不服君盈的朝臣便动了念头。经过几次来往试探,他们终于确信二公子也和他们心意一致。自此,那些有叛心的朝臣便彻底归到了二公子阵营。
只是他们不知的是,他们执行的那些所谓的二公子的命令,正是来自他们所不服的君上君盈。
原来,早在这些朝臣第一次试探自己之时,白泽便想出了这个暗度陈仓的法子。所以他假意不满君盈,把不服兄长的人都笼络到了自己身边,然后借着他们的势,让君盈授意给自己的命令得以顺利执行。
于此同时,白泽暗地里扶持真正有能之人,不断丰满自己的羽翼。又用了两三年,终于把陵国所有的军队和一多半的朝臣牢牢地攥在了自己的手里。
当然,这一切都是在君盈的默许之下做的。
君盈继续说道:“那时候,于内前朝积重难返,世家心思各异,于外,离晋虎视眈眈,边境时有冲突,整个陵国内忧外患。这几年要不是有你,靠我这个孱弱的身子,恐怕是早已支撑不住。”
看着眼前俊朗的弟弟,君盈忽然想到三年前,他对自己说的话:“兄长,你我不和才对陵国是真的好。”
君盈:“为何?”
白泽:“军队如今在我手上,离晋虽一时不敢直接来犯,但是必然时时警惕。但是若你我不和,那就是陵国内患未消,离晋自然不会那么紧迫,说不定他们还会等着我们内乱之时坐收渔翁之利。而在这段他们放松的这段时间,我陵国正好可以趁机厉马秣兵。
再说朝臣,我入局中,引来秃鹫,先把秃鹫为我所用,待无用之时,兄长正好把这些恶心的家伙一锅端了,岂不干脆利落?”
如今才过六年,朝堂便再不复曾经的混乱,那些心思诡谲的无能之辈,也都被连根拔除,这一切都是这个弟弟的功劳。
想到这儿,君盈笑道:“你这一计,确实是收效甚大,只有一点有些可惜。”
白泽疑惑道:“可惜什么?”
“可惜因着这名声,你至今仍是孤家寡人。”君盈顿了顿,还是说出了口:“要不要我挑个贵女指婚给你?
白泽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兄长切莫再提此事!我与那些贵女相看两厌,再说你也不想再有贵女因为你指婚要跳河吧?”
“咳咳......”听到他还敢提起这个,君盈气得咳嗽得更厉害了,白泽忙递了茶水过去,君盈喝了之后才压下去点儿。
“你还说?谁让你跑去人家家里故意吓唬人家的?你知不知道那女郎的祖父为了这事,写了那么厚一叠奏章骂我。”
看着兄长比划得厚度,白泽忍不住弯了嘴角:“所以啊,你莫要多事了,我的事我会看着办的。”
君盈知道他的心结,也知道这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开的,所以转了话题:“你那个会观天测相的幕僚最近如何?”他今日喝了药,精神不错,想起上次白泽说从三苗带回了个小女郎作幕僚,便随口问了句。
“哦,她最近杀了大司马的儿子崔楠。”白泽语气平静地说着阿涂杀了人,平静地就像在说,今晚的天气真不错。
“咳咳......”君盈正喝着茶水,听到这句话一口气又被呛到了,缓了半天他继续问道:“为何?”
“私仇。”白泽说完又给君盈讲了益州老媪的事。
君盈沉吟道:“她不是才不过十五六岁么,没想到居然有如此胆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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