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家
积雪没化干净,剩下的一点在角落里凝成了碎冰。
傅弦音一脚踩上去,洁白的雪块凹陷,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她说:“是我提出来的。”
她深吸一口气,而后长长地吐出,说:“我小学的时候,陈慧梅把逾静阿姨逼走,自己带着我挤到了这个位子上,这么多年,我不知道陈慧梅快不快乐,反正我一点也不快乐。”
傅叶阳说:“那你现在快乐吗?”
其实也没有。
快乐这种感觉在傅弦音十余年的人生中,出现的次数少之又少。如果要她扪心自问,说现在的自己快乐吗,傅弦音还真没法不违心地说自己很快乐。
一切的一切颇有一种,我面前有两条路,一条是死路,另一条也不是活路的感觉。
但她只是仰起脸,看着傅叶阳,说:“我现在吗?挺好的。”
傅叶阳低声叫了句:“姐。”
傅弦音叹了口气,抬手拍拍傅叶阳的肩膀,说:“我说真的,我现在挺好的,傅东远和陈慧梅不管我,我反而能喘口气儿。”
傅叶阳没说话。
两人就在原地沉默的站着,寒风呼呼地吹,就在傅弦音觉得自己要被这风给吹透了的时候,傅叶阳忽然开口说:“姐,你放心,傅东远的公司以后一定会是我的。”
傅弦音:?
她正笑着说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然而抬头看到傅叶阳认真的神色才恍然反应过来——
他没开玩笑。
他说:“我不知道傅东远还有几个孩子,我也不知道他以后会不会再挑出别人把我赶走,但是他赶不走我,我一定要把他公司拿到手。姐,到时候——”
他看着傅弦音,郑重道:“到时候,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人管你,没人限制你。”
少年的脸上还有些稚嫩,可眼中是一片坚定。
风声呼啸地接近着傅弦音,他听见傅叶阳轻声说了一句话:
“姐,到时候,咱俩就都有家了。”
*
一直到傍晚,傅弦音脑海中都回荡着傅叶阳的那句“咱俩就都有家了”。
这场球最后是北川一中赢了,林安旭嬉皮笑脸地凑过来说是送给陈念可最好的生日礼物,被程昭昭泛着白眼骂不要脸。
傅弦音在灯塔国给陈念可带了条项链,陈念可打开盒子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张了张嘴,好半天才说:“这个项链……不便宜吧?”
傅弦音笑眯眯:“反正钱也不是我挣的,不花白不花。”
期末考试也在一片紧锣密鼓中赶来。
傅弦音在第二考场,倒是也和顾临钊顺路,她慢吞吞地收拾书包,感受到身边慢慢走过来个人。
顾临钊指节敲了敲她的桌子,说:“收拾完给你搬对面去。”
傅弦音拉上拉链,说:“收拾好了,你搬吧。”
前门人来人往,顾临钊搬着桌子,走在她前面,给她开路。
期末和期中一样,考四天,不会全都挤在一天,能让傅弦音脑子稍微缓缓歇歇。
她现在已经能够接受她学习效率下降了,偶尔的走神也能够习以为常。
四天的考试结束,腊月二十八这天,高三学生的寒假这才姗姗来迟。
高三的寒假一共也就只有一周多点,初九的晚上就得返校上晚自习,初十开始正式补课。
林安旭哀嚎:“高三生就是不配有寒假。”
程昭昭也叹气:“这日子什么时候才到个头啊。”
“三四五六,还有四个月就解放了。”陈念可掰着手指头算,忽然想起什么,扭头看向傅弦音,说:“话说起来,音音转过来都不止四个月了呢。”
傅弦音想了一下,说:“还真是。”
她九月中旬转过来的,到现在已经快五个月了。
程昭昭说:“那这样算起来的话,感觉日子其实也没有多久了。”
傅弦音点点头,说:“而且下学期应该经常要考试,到时候忙起来,时间就过得更快了。”
程昭昭说:“哎,又想赶紧熬过这几个月,又希望高考晚点来,多点复习时间。”
陈念可说:“我不一样,我就希望早考完早超生,这狗日子,我是真要过不下去了。”
程昭昭问:“说起来,你们有什么想考的大学,想学的专业吗?”
陈念可想了想说:“我都行,我什么也不了解,到时候看看哪个行业前景比较好,挣钱比较多,在哪我倒是无所谓,能考到哪算哪。”
程昭昭说:“我想去南方,北方的冬天太冷了。”
她转头看向傅弦音,问:“音音你呢?你想学啥?”
傅弦音说:“我应该还是学理吧,其他的我也学不了,什么天文之类的感觉还蛮有意思的,天体物理那种?”
陈念可在她肩膀上拍了拍,语重心长道:“傅弦音同学,你要知道,通常来讲,人类的科技和这个社会都是要靠你们这种天才的去推动和建设的,所以好好学,你肩负着重任呢。”
傅弦音被逗笑,说:“你也要为世界做贡献啊。”
陈念可摇头:“我?我说真的,如果有一天这个世界的发展都要靠我这样的人去推动的话,那我说实话,这个世界和完蛋也没什么区别了。”
陈念可看着傅弦音,认真地道:“音音啊,我只有一个要求。”
傅弦音:“什么?”
陈念可说:“苟富贵,勿相忘。”
傅弦音夸下海口说:“那当然。”
几人说着走到了校门口,而后一一告别。
顾临钊似是有些不放心她似的,说:“送你回去?”
傅弦音摇摇头说:“不用,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顾临钊没再坚持,而是说:“拿到了跟我说声。”
傅弦音点头说好。
其实她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年节,按理来说都是回家的日子。
可她现在,是真正意义上的没有家了。
傅弦音看着马路对面的树,忽然开始愣愣地发呆。
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多分钟后了。提着行李箱的手早就冻到麻木,脸颊也被寒风刮得生疼。
她思来想去,打车回了翡翠湾。
楼梯还是楼梯,大门还是大门。
傅弦音捏着钥匙,给顾临钊发了短信,而后深吸一口气,拧开了门锁。
本以为开门会是一地狼藉,可没想到打开门的瞬间,家里被收拾得很好。
没有摔碎的玻璃和撕毁的书页,一切的一切都在他们该待的位置上好好的待着。
傅弦音站在黑暗里,看着窗户外边照进来的一缕光。
那缕光白花花的,不知是月光还是路灯。
傅弦音忽然开始抽泣。
她其实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哭,但就是莫名的,看着这个房子,一种悲伤的情绪将她压倒。
她哭了会,站着哭,蹲着哭,最后是躺在地上,肆无忌惮地哭。
哭到实在没有力气了,傅弦音就缩在地上,迷迷糊糊地睡了。
再醒来已经是夜里了,傅弦音是被冻醒的,她摸着黑找到了卧室,躺在被子上面,把被子反着掀过来,盖在身上,继续睡。
*
大年三十的时候,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傅弦音出了个门。
她随便找了条裤子上衣,又套了个长款羽绒服把整个人包裹住,脖子上围的围巾几乎能把大半张脸都遮住。
大街上的树上被人缠了红布条,路灯两侧也被挂了红灯笼。
街边有小摊贩卖对联和鞭炮,摊前是一家家的人,人挤人。
有个小姑娘看中了一束仙女棒,她指着仙女棒说:“妈妈妈妈,我要这个。”
然而转头却没看见家人。
小姑娘年纪不大,嘴一瘪,眼看就要哭出来,傅弦音忽然开口,说:“老板,这捆仙女棒多少钱?”
年节所有东西都开始涨价,原本小几块钱的玩意,老板张口:“一盒15,两盒25。”
傅弦音买了两盒,全递给那小姑娘了。
小姑娘警惕心还挺严重,明明眼睛都粘仙女棒上了,还是强忍着本能,说:“爸爸妈妈说,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能要。”
傅弦音手腕一翻,两盒仙女棒被她收了回来。
她在马路边找了块空地,也不管脏不脏,一屁股就坐下了。
她看着小姑娘,说:“那就在这陪你等爸妈,行不行?”
小姑娘想了想,点了点头。
傅弦音把仙女棒拆开,抽出一根,从兜里摸出个打火机,点着了尖端,把尾端递给小姑娘说:“诺,拿着玩吧。”
小姑娘犹豫了一下,说:“姐姐,这个都是晚上点。”
傅弦音晃晃手里的一把仙女棒,说:“我想什么时候点就什么时候点,你玩不玩,你不玩我自己玩了。”
小姑娘受不住诱惑,往傅弦音身边站了站,眼巴巴地瞅着仙女棒。
傅弦音还是把那根递给她了。
小姑娘接过仙女棒,在空中挥了挥,傅弦音拿出手机,递到她眼前,说:“给你爸妈打个电话,记得手机号码吗?”
小姑娘愣愣地点点头,报了一串手机号。
傅弦音按了,打了,电话很快接通。
傅弦音说:“你好,是……”
她看向小姑娘,小姑娘说:“我叫梁悦怡。”
傅弦音说:“是梁悦怡的爸爸吗?”
电话那边传来了一个很焦急的男声:“我是我是,我女儿在您那吗?”
傅弦音说:“在边上玩仙女棒的,我跟你加个微信,共享个位置,你过来接她吧。”
那边忙不迭说好。
许是知道傅弦音不是坏人,梁悦怡玩着傅弦音的仙女棒,也开始跟她搭话。
她问:“姐姐,你自己出来的吗?”
傅弦音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梁悦怡问:“姐姐,那你爸爸怎么没跟你一块出来呀?”
傅弦音张口就来:“我爸死了。”
梁悦怡张了张嘴,说:“对不起。”
傅弦音笑了下,说:“没关系,他死了我挺高兴的,我等会买两串炮仗,在他坟头放了,给他过个年。”
梁悦怡悄悄往边上挪了一小步,和傅弦音拉开距离。
她又问:“那姐姐,你妈妈呢?”
傅弦音说:“被我爸弄疯了,又被我爸杀了。”
梁悦怡又挪了一步,离傅弦音更远了。
傅弦音余光瞥见梁悦怡的动作,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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