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十一章
《本尊不可能任人摆布》小说免费阅读 ydxs8.com
“阿姐，阿娘十年前根本没有死！”
叶恒安直起身，表情愤愤，“葛二叔说，他三月前游历到玉微城，看见一个与阿娘长得极为相像的人。
当年他伤好离去时，我们都还没拜入玉昆宗，他自然不知阿娘已经‘死去’。他乡遇恩人，本就难得，便兴致勃勃地上去与她相认。可阿娘见到他后，毫无欣喜之意，只说他是认错了，自己从未离开过玉微城。毕竟分别多年，葛二叔以为真是自己弄错，就说了声抱歉先行离开了。
直到过去几日，他偶然看见阿娘走进一个巷子，身后还跟着四人。他连忙追上去，竟听得那些人唤她‘叶长音’。
阿娘就叫叶长音！”
“那些人说寻了她好久，还提到玉昆宗，说她好深的计谋，竟将儿女送进宗门。后来几人开始打斗，葛二叔见阿娘式微，也加入进去。阿娘看见是他，急忙让他快走，让他赶来玉昆宗，救下我们的性命。加之那几人修为很高，葛二叔加入两人也难敌对方，便狠心离开了。”
“可那些人怎能放过他？一路紧追来到这里。那日我虽救下他，可就连青云峰也被安排了杀手。他们不仅狠绝，还十分势利，说我背靠玉昆宗，暂时不好动手，便先杀葛二叔。还好当时晏师兄在附近，不然葛二叔早就死了。我只好拜托他将葛二叔送出去，让他先走。”
“但我越想越生气，心道反正也被发现了，索性就让他们更加忌惮，自作主张入了内门。哪想我运气还不错，师父见我剑虽使得一般，可修为高，弓也拉的好，不仅亲自收我为徒，还给了我一间内门屋舍。”
“可我肯定不能放你一个人在外面待着，便同他要了个外门住处。又请他在四周设下阵法，这样即使我不在，若屋中有异常，他也可以感知到，替我照顾好你。”
“我还寻了凌师姐，请她在我外出的时候，帮忙护着你。”叶恒安泄气地垂下脑袋，“只是我想的太简单了，不论是廖骏，还是你这次受过的伤，从我决定进内门起，阿姐就被拉进了危险之中。”
“对不起。”
他这话说完，屋内彻底安静下来。
叶绥宁沉思片刻，忽然抬眼，沉声道：“阿恒，这不对劲。”
“先不提其他，你又怎能确定葛二叔说的话属实？他当真见了阿娘？”
闻言，叶恒安连忙从怀中摸出一个剑穗，递给叶绥宁，道：“阿姐，你看这个。这是你我七岁那年给阿娘编的。我记得很清楚，当初为了与众不同，我们每种颜色都掺了两根。可没有那么长的金线，我们便在后面打了个结，续了白线。你看这里，是不是用白线续了金线？”
叶绥宁接过仔细瞧了瞧，发现这剑穗确实可以与记忆中的那个对上。不仅编的手法极其稚嫩，还上了年头，线头有些粗糙，看起来经常被人触碰。可她还是觉得有蹊跷，便又道：“若按照你的说法，阿娘的族人想取我们性命，又为何不杀我们？”
“因为...玉昆宗？”叶恒安瞧着她，眼中也有同样的疑惑。
“不对。”叶绥宁摇头，“我不知他们的原话到底如何，但若说顾及我们是玉昆宗的外门弟子便不动手，就更说不通了。”
“先不论玉昆宗究竟有多少个外门弟子，能不能管的过来。就说他们既然有把手伸到青云峰的本事，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掉我们，并不是难事。而且这段时间，不论是来找我麻烦的廖骏，还是今日在秘境中碰见的弟子，他们的目标都不是杀我，而是...同我比试。”
叶恒安愣了一下，道，“比试？”
“嗯，”叶绥宁点头，“你不觉得太奇怪了吗？对他们来说，取我们的性命并不重要，搞清楚我们的修为才是最重要的。”
“这...”叶恒安皱眉，脸色越来越差。
“这事可能没那么简单。因为如果想要杀掉我，今天就是最好的时机。我不知道玉昆宗有多少他们的人，但至少今日来找我的那位，他一开始是希望我同他全力打一场，当我接连否认我的修为后，才下了死手。”
“最后关于阿娘当初去世，”叶绥宁压住心中的涩意，缓缓说道，“仔细想来也有很大的疑点。我们姐弟俩从小就被她带着修炼，阿娘还曾说要同我们一起游历名山大川。可某一日，她却突然让我们来了玉昆宗。你可还记得，阿娘送我们来之前，咱家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我们遇见了...葛二叔！”叶恒安瞳孔一缩，凉意爬上心头，急道，“我记得当初葛二叔一走，阿娘当天就带我们搬离了原来的村子！”
他盯着叶绥宁，眸中有些慌乱，“阿姐，难道葛二叔有问题？”
叶绥宁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安抚道：“应该没有，若他有异，当初阿娘便不会救他。我是觉得，阿娘可能还有别的事情瞒着我们。
你回忆一下，十年前她染了病，把我们叫回去时，几乎已是弥留之际。她不许我们给她立冢，更不许我们以后祭拜。只叫我们将她水葬，说这样子以后我们若想她，就去找一处活水。遇见水，就是遇见她。
当时我们还小，只觉悲痛，懵懵懂懂地照做。可现在看来，阿娘这些举动，更像是在消除自己的痕迹。”
“还有个很关键的事情，我们其实一直都不知道，”叶绥宁看着叶恒安，表情肃然，“阿娘的那些族人，到底是谁？”
叶恒安一怔。
“他们太隐秘了，势力一定不小。更棘手的是，现在我们在明，他们在暗。”
“都怪我！”叶恒安忽用拳头捶向自己的手心，懊恼地说，“我当时若不那么冲动就好了，跟你商议一下，我们才不会如此被动。”
“不是的，”叶绥宁伸出去，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安慰道：“按照葛二叔给的信息，他们早就知道我们在玉昆宗了。而你当时的冲动，又何尝不是给我们带来了生机。”
“生机？”叶恒安有些茫然。
“嗯，”叶绥宁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觉得，我们现在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我们展露了不同的修为。”
“修为...”叶恒安低下头，喃语几声。沉默半晌，少年忽然抬头，问叶绥宁，“阿姐，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我们？”被他这么一问，叶绥宁笑了起来，语气轻快，好似早已有了确定的答案，“既然他们都上场了，咱们也没有再退缩的道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探寻，总好过不明不白的被人利用。而且说到底，或许他们现在，也没那么想要我们的命。”
叶恒安听完，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他凑近叶绥宁，面上露出愧疚，轻声道：“阿姐...对不起，我瞒了你这么多年。你对修为有多执着，我一直都看在眼里，却始终没有告知真相。真的对不起。”
眼前的人眼圈泛红，声音哽咽，忐忑不安地望来。
这一刻，叶绥宁心底的涩意，再也压不住了。
她在很久很久以前，确实以为修为和剑术是她的全部。
就像这具身体的原主一样，那怕天赋不够，也不会气馁，只会将剑术练到极致，再寻机增加修为。所以最后，原身练到了练气七重。她坐上了魔族尊位。
可是，对于现在的叶绥宁来说，这些还会是全部吗？
曾经的少年以生命为代价，为她找回一线生机。就像这里的叶恒安，甘愿压住修为，只做最利于二人的决定。
以前她总嫌弟弟不够血性，毕竟魔族多嗜血，又以武为尊。可现在，她却只想护住他灿烂的柔软，不想再遗憾了。
叶绥宁摇摇头，认真地对叶恒安道：“可你做得特别好，真的。你跟阿娘都懂我，按我的脾性，若不是先天有亏，任何事都困不住我。哪怕提前对我说，会有性命危险。我也只会觉得，这不足为惧，我一个人就能摆平所有。”
“可是阿恒，这个世界很大，总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我也必须留着性命，才能看见山外的风景。
你们是如何替我考虑的，我都明白。”
她的声音很温柔，混着空气中弥散的药香，带上轻微的涩感。
第一次听见她这样说话的叶恒安，在原地缓了许久。他看着阿姐柔和的目光，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哈哈哈哈，阿姐，”叶恒安笑着挠挠头，道，“感觉这一趟出门之后，你变了好多。”
叶绥宁心中一紧，不动声色地试探：“哪里变了？”
“感觉你都不怎么骂我了，”他嘿嘿道，“看来真的是距离产生美。要是搁上个月，你若知道我瞒着你修炼的事，估计这会儿就要跟我比试剑法，让我单方面挨打了。”
“而且以前若是提到咱俩有仇人，阿姐才不会说那么多。”
“哦？那我会说什么？”叶绥宁觑着他。
叶恒安忽然正色，对着床板拍了一下，呵道：“岂有此理？跟他们打！”
“噗——”
“哈哈哈哈。”
叶恒安自己先忍不住，咧嘴笑了出来。
叶绥宁虽然也勾着唇，却在仔细观察着他。只见叶恒安眉眼弯弯，笑意盈盈，全然放松的模样，是一丝怀疑都没有。
如此，她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
***
叶绥宁伤的重，在青云峰躺了三日。叶恒安几乎寸步不离，每天都陪着她。姐弟俩将话说开后，似乎更亲近了些。
最开始叶绥宁挺乐意的，也非常包容，可后来实在被叶恒安吵得头疼。
他一天天也不知哪儿来这么多话讲，仿佛一刻都不能停下。就他自己出去的那一个月历练，竟然被事无巨细地说了整整两遍！
两遍啊！
救命，她耳朵都疼了，他居然还讲得出口。
叶绥宁无助地躺在榻上，心想自己是不是该让他闭嘴。可每次开口时，看见他那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又觉得不忍心。
终于在第三日下午，叶恒安突然被他师父叫走了。
至此，叶绥宁的耳边终于安静下来。
她靠在床上，惬意地将手枕在脑后，看着窗外飘过的云发呆。
然而这份宁静没有持续多久，就被一个不速之客给打破了。
——凌白芷来了。
她也伤得很重，缓到今日才能下塌。走路时，感觉自己状态还不错，便马不停蹄地来了叶绥宁这边。
她先是站在门口，礼貌地敲了敲，听见里面应了一声，才缓缓地推开。
这房间不大，阳光大块地照进屋内，榻上的人正看着窗外，目光柔和。
叶绥宁闻声转头，见到是她，先愣了一下，然后出声道：“你没事了？”
凌白芷轻轻点头，走了进去，在叶恒安常坐的椅子上坐下。
她看着叶绥宁，真挚地道谢：“叶师妹，那日实在多谢你。”说完，也不等叶绥宁回复，继续道：“我伤的太重，到今日才缓过来，所以这感谢来得迟，还望你莫要见怪。”
叶绥宁仔细看着凌白芷，突然发现，跟与自己第一次见面相比，她似乎瘦了一大圈。
原本圆钝的下巴变尖了许多。还有那双本来琥珀般晶莹的眼睛，也染上了愁绪。
之前叶恒安说过，他在离开前，拜托凌白芷前来护着自己。
叶绥宁也是那会儿才知道，正因为此，那日与廖骏争执时，凌白芷会突然出现，并且替她说话。后来她上台比试，凌白芷还移步站在了她的身后。她那时还是宗门内唯一的宗主女儿，此举意义实在非凡。
凌白芷真的在履行承诺，好好地护着自己。但无论是先前送来万年甘木，还是后来替她挡下刀柄，却都没来邀功过。
叶绥宁知道，该道谢的人中，当然也有自己在内。
想到这里，她忽然笑了起来，对凌白芷道：“可那日若没有凌师姐，我也会凶多吉少。感谢你都来不及，又怎么会见怪。我这几日还没养好，无法下榻去寻你道谢，还望凌师姐不要见怪。”
这段话说得十分和气，凌白芷闻言愣怔了片刻。她从未听见过叶绥宁用这般口吻说话，这样...善解人意。
印象中的叶绥宁，最是惜字如金，总是冷冷的、不耐的，给人一种难以靠近的发现。也是今日，凌白芷才发现，原来叶师妹笑起来这般好看，声线也温柔。好像气质也不像以前那么冷戾了。
或许，她们也能算是朋友了。
凌白芷在心里想。
***
送走凌白芷，房间内又安静下来。
此时太阳将要落下，余晖在天空变了颜色，试图留下最后的斑斓。周围的人声也变得少了，只剩下空气中淡淡的药香。
叶绥宁又发了一会儿呆，突然觉得有点无聊。
她想了想，忍着不适起身，盘腿坐在塌上。随手朝门口和窗台施了个禁制，慢悠悠地运转起周天来。
青云峰魔气如此充裕，反正也是闲着，不练白不练。
叶恒安拎着从师父那儿顺来的吃食，一路快走，在天黑前赶了回来。
他刚走到叶绥宁所在的屋子门口，就觉得不太对劲。伸出手指在空中一划，赫然看见一道紫色的禁制。
四周静悄悄的，人群已经散去。叶恒安心中一紧，立马将这禁制打去，抬脚踹开屋门！
只见屋内紫光闪朔，他阿姐端坐于榻上，周围绕着层层魔气。神态安逸，俨然正在修炼。
叶恒安简直瞠目结舌，回过神来后猛地将门关上。又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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